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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你好像並不太相信。」

  「我是不太明白。把這兩人聯繫在一起,根據呢?」

  「根據?安琪爾,你還不明白嗎?這兩人,都是單身,獨來獨往,但是卻都對當地有小孩兒的爸爸、媽媽們態度友善,哪裡有小孩,哪裡就有他們的身影。而且在其中一人的住處,我們發現了糖果,塑料鴨子等小孩用品。當然,屋裡還有受害人。這兩人的性器官都受到了損毀,還有對……的煎炸……」

  「但這不是嚴格的推理,對不對?」

  「你說得太對了,我正是以此為名:所謂女人的直覺。我第一次拿到伯厄的照片,跟那兩個建築商談了之後我就有這種懷疑。畫像上的伯厄似乎很正常,但是他看起來就是讓人不舒服,這讓我情不自禁多想了幾個為什麼。而且他屋裡那些兒童玩具,還有他被切割煎炸得亂七八糟的生殖器官都讓我回想為什麼。一個銀行大盜或毒品販子有什麼必要去和那麼多家庭交朋友呢?我就又查了一下南安普敦那個畜生,他的情況也大致相同。」

  「那你準備怎麼辦?」

  「嗯,我想明天結束之前我們就可以查清楚在大約同一時間有沒有互相關聯的戀童癖犯人被一起放出來,比如說從同一所監獄放出的兩個人,或者一起入獄,卻被關在不同地方的傢伙。查清這個大約要24到36個小時。這樣一來我們距離查出真正的兇手也就不遠了。當然……」凱茨用手指摩挲著手中空空的玻璃杯,忽然沉默不語。她能從安琪爾的臉上捕捉到一絲緊張,她接著說:「當然,如果有人在為民除害,手刃戀童癖,我們並不急於抓住他……」

  78

  像這樣做遊戲,你感到更加成竹在胸。雖然這樣做有些冒險,但是很合你的胃口。人們早就認定你有些怪異,好幹出格的事,所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弗拉德,就這麼幹,接著跟他聊。

  告訴安琪爾你從橋上弄下去的那個傢伙的事。告訴他你絲毫不為那樣做感到自責,相反,你認為只有那樣做才是正確的。告訴他你根本不在乎那應算作謀殺還是自殺,抑或兩者都是,你只是做了正確的事。有比那個傢伙更值得珍視與拯救的事,因此你不須為此內疚。現在告訴他,如果能夠,你還會給他一大巴掌,推他下去,你不會認為那是謀殺。

  「當時的情況是,他是個男人,而且訓練有素。我只是做了。你知道人們說死去的一瞬是沒有痛苦的,很平靜。真正重要的並非是我做了什麼,而是當時的情境決定了我應該那麼做。」

  「你怎能確認呢?」安琪爾問。

  「我就是知道。」凱茨說。

  「接下來對那個被殺死在拉紮蘭特島的男人的故事,你準備與安琪爾講到多大程度?他肯定死有餘辜,但是你親手殺了他,你並非一定得那麼做的。說不說?要麼暗示一下?

  「這個狗雜種,殺了三個人,這是板上釘釘跑不了的。另一個人也差點兒被他給殺死。他就是一個社會渣滓,徹頭徹尾的人渣。我們激烈地打鬥,他想殺死我,但最終死的是他,不是我。這太令人愉快了,我高興地想唱歌。回來之後我大吃比薩餅,還舉杯慶賀。」

  「你沒有因此受處分?」

  「顯然沒有。我此刻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站著,還是一名光榮的皇家警察,我毫髮未損!」

  「你從來沒有因此睡不著覺?」

  「沒有,從來沒有。至少不是因為內疚。我睡不著覺是因為我看見作惡的人不受懲治,逍遙法外。那些強姦犯、殺人犯,還有那些傷害小孩兒的人渣!」

  「你現在知道我說過的那些數據了?」

  「是的。這些數字令我噁心,但是這是自由、權利所必須付出的狗屁代價,對不對?太他媽可笑了,好像3歲的小孩兒會突發奇想,憑空捏造出鄰居在玩弄他們的事實,這可能嗎?」

  「這是認罪推定原則,弗拉德。」

  「沒錯兒。我對此並無異議,但是這條所謂的民權原則甚至禁止我們將警方對疑犯的懷疑記錄在案,或者將有關情況透露給其他機關。這樣做也是對的嗎?難道一個戀童癖搬到莫伊拉和比利家隔壁住而他們卻無權知道他是個戀重癖嗎?」

  「可能他已經治好了,難道不應給予他們重新開始的權利嗎?」

  「治好了?你不是開玩笑吧?戀童癖永遠治不好。你也讀過那些書,書上說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仇視社會,懷有病態心理。他們學會偽裝,互相勾結,交流肮髒的經驗,通過互聯網進行聯繫,他們甚至還互換對象。如果他們有權利,那麼莫伊拉的權利何在,比利的權利何在?像泰坦尼婭一樣的小孩子的權利又何在?」

  「不管怎麼說,」安琪爾接著凱茨說,「小孩兒的權利就是第一位的,這是問題的關鍵所在。迷途的羔羊應該得到保護,送回到母親的身邊。誰他媽的應該去關心狼沒吃到小羊是不是很難受?我是不關心的。

  安琪爾站起來身來招呼酒保添酒。凱茨差一點兒就張口說來杯威士忌,但是她腦子中突然哢嗒一聲,有個念頭靈光一閃,於是她說跟剛才的一樣。安琪爾到吧台去時候,她在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麼做。安琪爾回來了,她尋找到他的目光後,問道:「傑克,你從來沒跟我談過你的妻子。你現在想不想跟我講講她的事兒?」

  安琪爾立時面沉似水:

  「不。你怎麼會認為我想跟你談我的妻子?」

  他媽的!

  「沒什麼,對不起。我突然有種感覺,好像你想談談她。我只是想說,你知道,我是站在你一邊的。

  「你這樣想?」

  「是的。」

  「你並不瞭解我,凱茨。忘了這個想法吧,好不好?」

  凱茨的心激烈地跳起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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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童保護部。約翰街。星期五。早上9點。

  凱茨比平時早到了半個小時,一到就埋頭繼續閱讀桌上的數據材料。她已經讀了很多,但問題的涉及面之廣與發案率之高依然讓她感到震驚。漏網的歹徒太多了!每一起宣判有罪的案件後是1000起針對5歲以下小孩兒的性侵犯事件,有的材料認為這種估計還是太過樂觀。

  「你準備好了,凱茨?」突然有人發問。

  她抬起頭:「什麼?」

  「我們要出去見小湯姆和他的家人,你忘了?」

  「我們要去?」

  「凱茨,昨天晚上我們剛談好的!我告訴你,你說:『那很好,吉爾。』現在穿上你的外套,我們要在20分鐘內趕到那兒。」

  凱茨恍然大悟,站起身,為自己的迷糊感到不好意思。身邊的吉爾寬容地笑著,像個善解人意的母親。

  「別擔心,親愛的。我剛開始的時候,足足有兩個星期對外界事物根本就沒有反應,真是又聾、又啞、又瞎。我們接觸的東西太讓人震驚了,對不對!現在你也明白了為什麼我們這兒如此龐大了吧?」

  凱茨點著頭,抓起了外套。

  小吉姆和爸爸媽媽住在布萊頓北部一座普通的三臥室的房子裡,就在23號公路旁邊。小小的花園裡綠草如茵,修剪得很好,邊上用漆成白色的小石頭圍起來,十分雅致。窗戶也新近油漆過,很整潔的樣子。吉姆的爸爸湯姆正用一把刺刀刮玻璃上被濺的油漆點。她們的車開近時他從站著的小圓凳上下來,大步走向門前的車道來迎接她們。他握了握吉爾的手,然後大家進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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