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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警長梅森把事都搞砸了。吉姆不願意跟像他那樣的警察打交道。我就想起了你。吉姆說話的口氣讓我覺得情況嚴重,不是什麼小事,凱茨。」

  「要我怎麼辦,特雷沃!」

  「吉姆這周還要給我打電話。我告訴他讓他跟你談談。他不認識你,凱茨。他會想,一個年輕姑娘,挺好的姑娘,比較好打交道。我沒告訴他是你抓的我。」

  凱茨分神了,她心裡又飛到了瓦萊麗身邊。如果氣氛好,她和瓦萊麗可以在休息室的地毯上纏綿一番。接著她又想起了晚飯,那就晚點吧,10點鐘再和瓦萊麗好吧。

  「好了,特雷沃。你去做吧,如果真有什麼事,我到島上去見他。」

  「真的?」

  凱茨又想到一條:「但是,我要知道他到底想講什麼,至少得有個暗示,特雷沃。從布萊頓到懷特島要一整天,我可不想白跑一回。」

  「行。」特雷沃說。然後他又說,「你對那個兇殺案怎麼看?就是這兒附近那個?你知不知道那可憐的東西全身都給燒焦了,很可怕。」

  「你是從哪兒知道這個的,特雷沃?」

  「你說這不是真的?」

  「不是。」她說。

  她說了再見放下了電話。剛放下電話她就想起忘了問問特雷沃他的小孩怎麼樣。她聳聳肩,大聲告訴瓦萊麗她要放邁克爾姆·麥克拉蘭的磁帶了。她感到一股小小的熱浪在身體內湧動。10秒鐘後電話又響了,凱茨不禁詛咒了兩句。廚房裡,瓦萊麗大聲喊了一句,她還能聽到煤氣燒得正旺。

  47

  瓦萊麗喊:「我把牛排放上了!」

  凱茨沒應聲,拿起電話,說:「我是凱茨·弗拉德。」

  「凱茨,我是彼德。情況到底怎麼樣?」

  「先等等,警長。你們的受害人怎麼樣?我剛聽說他身上的燒傷不止你告訴我的那幾處。」

  「你應該先告訴我你的那具屍體的情況。」

  「好,好,好,但是切記保守秘密,彼德。我們的受害人的嘴唇、鼻子和耳朵都被割下來用膠粘到了牆上。他的所有手指和腳趾也都被砍了下來。」

  「這些我都知道。內部報告上都有。」

  「彼德,他的卵子,還有那活兒也都割掉了。我們發現屍體時,他的陰莖在煎鍋裡幾乎給做熟了。」

  「噢。」彼德若有所思。

  「怎麼啦?」

  「我們的受害人身體玩意兒一件不缺,但是他的陰囊被噴燈嚴重燒傷,幾乎也就是全毀了。」

  「死亡原因是什麼?」

  「心力衰竭。」

  「兩分鐘就好!」瓦萊麗在廚房裡喊。

  凱茨大聲回了一聲:「好!」

  「什麼?」梅森問。

  「我是跟男友說話。」

  「噢。」

  凱茨腦筋轉得飛快:「彼德,你們的大頭兒應該知道我們的受害人的生殖器給切下來了。難道他沒把兩個案子聯繫一下?」

  「凱茨,我不敢說這兩個案子就有聯繫。我們認為這件案于只是普通的虐殺案,可能跟毒品有關。這個傢伙沒有身份證,而且也沒人知道他的來歷,這些都符合我們的判斷。」

  「彼德,這其實跟我們的受害人很像。」

  「沒準兒吧。我星期一早上要跟督察彙報。」

  「別說我跟你講了什麼!」

  「我就說我聽到小道消息,自己打聽的。這個很簡單,你跟特雷沃·瓊斯通過話了嗎?」

  「就剛才。」

  「有什麼有價值的嗎?」

  「你答應給他50英鎊了?」

  「答應。」

  「說好了?」

  「說好了,弗拉德。」

  「那好。他說的全是垃圾,但是我下周還要再看看。」

  「哈哈,垃圾!」

  「做好了!」瓦萊麗大叫。

  凱茨放下了電話。

  48

  瓦萊麗的牛排完全是獨家風味,裡面有胡椒、黃油、大蒜,聞起來倒是不錯。

  兩人對坐在廚房那張小桌的兩旁,鋪著餐巾,點著蠟燭。第二瓶酒打開了,散發著幽幽的酒香。

  瓦萊麗滿面春風:「弗拉德,我該怎樣對你呢?」

  她也笑容滿面:「你說的是短期、中期還是長期,老闆?」

  「凱茨,我們以後要這樣度過每個週末呢,還是你會學會把電話機暫時摘了,讓我們兩人有一會兒自己的時間?我那會要,可是……」

  「什麼!」凱茨火一下子就上來,「你說你認為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子?」

  「性欲過旺?」瓦萊麗不很確定地說。

  一個念頭突然在凱茨的心頭如電光石火一閃:「你是在他離開前急著盡可能多得到一點兒。」

  「你說得對!」凱茨說,「《親愛的華爾茲》這首歌其實就是為了那個我才放的。」

  瓦萊麗苦惱地揪著不存在的鬍子,抬起頭看她,眼裡充滿痛苦。凱茨想他馬上就要失聲痛哭了。

  但緊跟著她自己的鼻子酸了,恨不能大哭一場。

  「凱茨。」瓦萊麗說這話時的神態觸動了凱茨內心深處一個她以為很早以前就已經死亡的地方。「凱茨,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

  「噢,別說!」凱茨抓起酒杯咕咚喝下一大口,頭埋到了兩肩中間,眼睛睜得很大,好像在聽宣判。

  「凱茨,我愛你愛得要死。」

  聽了這話,凱茨本該高興,但是她並沒有。

  「凱茨,我愛你。這話聽起來毫無新意,全是陳辭濫調,但是我要說我愛你,我不知除了這個,我還能怎樣表達我的感覺。」

  凱茨有些驚呆了,她嘴張得好大,臉上像綻開了鮮花:「你就想說這個?」

  「對。」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吃了?」

  「噢,對,凱茨。」他說。

  瓦萊麗不會知道的是凱茨在他還沒說之前確實嚇壞了,就像她那次被鎖在一個陷阱之內一樣害怕。但是這種害怕不同於面對一把鋼刀時的感覺。刀子能做的最多是殺了你;也不同於暴風雨之夜搜尋一具屍體,想找點光亮。這些情況下她都可以選擇,可以行動,但是和瓦萊麗的事完全不同,是她的身體在做頭腦的主,孩子呀,荷爾蒙呀,還有愛這些東西使她對自己失去了控制,她感到無能為力。因此她非常恐懼。

  「不是我不……」凱茨欲言又止,她仿佛聽見了特雷沃·瓊斯、彼德·梅森和比利·廷格爾在對她說話;又仿佛看見莫伊拉在小孩的頭出來的大叫「王八蛋」的樣子。她想起了「責任」。接著她的眼前伯尼被肢解的軀體栩栩如生地出現了,她好像又聞見了皮肉燒糊的味道。她低下頭,盤子裡是方方正正的一塊牛排,帶著血,裹著黃油,她好像感到這塊牛排隨時都會跳起來咬她。舔她,噴著腥氣,帶著利齒……

  凱茨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用手捂著嘴,嘔吐了一口,臉憋得通紅。她沖進了洗手間,吐得一塌糊塗,接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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