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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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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我們能提出指控嗎?」 「監視器只錄下一個片斷,而且不是作案場面,能把他們怎麼樣?」 「那現在呢,警佐?」 「盯緊我們掌握情況的那些窩贓的傢伙,也許會有些好運氣,其實——」穆爾突然坐直了身子,有活兒幹了,「我們下午就去舊貨店轉轉。金石路那樁車禍案暫時還不會有什麼起色。」 「要我去嗎,警佐?」 「不,弗拉德,我想你該留在這兒給每人來杯茶。」 凱茨想了想,這是句諷刺——「要我去?」 「警探,別像個受氣包似的,走吧!」 40 布賴頓被稱作「海邊的小倫敦」,有著自己的特色:迷人的海邊女郎,覆有遮蔭板的長椅,一個小型碼頭。它由帕維思恩、格倫德、麥特我普爾和雷恩斯幾部分組成,還有一家叫做「皇后之冠」的小酒館,招牌上卻畫著一個男人的頭像。雷恩斯還有幾家特色商店和旅遊商店。 如果朝背向大海的方向,穿過諾斯街,沿著龐德街走的話(皇后之冠,在諾斯北街的盡頭右側,正對著斯坦因),所見的就不是剛才的雷恩斯了。景像截然不同。這裡,掛在腰間的掛包和裝滿零錢的印度手織袋取代了電子收款機,水晶取代了水晶玻璃,二手書店、素食餐館、打磨舊式剃鬚刀的工具、巫師、按摩師、舊衣服、意大利紙牌一應俱全。街道只有一個出口,又很窄。停車壓根兒就不可能,每週有一半的時間都擠滿貨攤,在這方圓一英里之內,從琺瑯質的頂針到焦炭各色物品,雲集其中。在這裡找不到規規矩矩的「公民」,到處都擠了另類人。 他們生活得更好嗎?凱茨不太清楚,她自己也曾嘗試過,把頭髮染黑,染綠,再編成辮子,頭上戴著珠子,脖子上掛著珠子,光腳穿雙拖鞋在土耳其遊蕩一年,又乘火車去了希臘和歐洲,之後她停了下來。 現在凱茨成了一名警察,不可多得的正直守法的好公民。可她還是喜歡無政府的氣氛,反叛的感覺。當她想到自己的性格時,就會想到雙面人,她惟一的問題是不知道哪一面是壞的。 她也曾于過嬉皮士那些馬虎謀生的活計,雖然她喜歡這樣,但最後沒能堅持下來。那些年長且頭髮已然灰白者,戴著叛逆者式的約翰·列儂眼鏡,是在為他們的生活方式辯護,認為他們沒成為規規矩矩的公民是合理的。但凱茨最終認為這樣的生活並不是選擇的結果,只是因為這些人年輕時嘗試這樣的生活之後,再未停止過。他們與那些每天奔忙於倫敦維多利亞車站的西服革履的公務員並無二致,都同樣地陷入了生活和慣性中。對凱茨而言,他們之所以這樣生活,只是因為他們不能再做別的事了,而不是他們想去做。 對凱茨而言,她從不覺得這是嬉皮士的生活的終點,在離開英國26個月之後,她又回來了。在辦公室裡找了份差事,又在酒吧的櫃檯站了3個月以找回從前的感覺,並在銀行裡存了些錢。之後,她就加入了警察組織。 在污穢和法律之中,她現在站在了另一面,與一個胖警察一起外出執勤。凱茨知道這地方一半以上的人都會把他倆視為刑事調查部的警察,並認定她想抓住其中某個人並檢查他們出售的錄音機以防是來自新加坡的贓物,他們不會真正地瞭解凱茨。她從未動搖過。 警佐感到有點兒受不住了,「幸虧我他媽的不是那個荷蘭小男孩?」 「說什麼呢,警佐?」 「你瞧,他裝出女同性戀的樣子。」 「這很有趣。」 「弗拉德,你是打算停車呢,還是整天繞著這些騙子和瘋子轉來轉去?該死的UFO飛到這兒,繞一圈也得向火星飛去。」 「你曾做過很久社區巡察工作嗎,警佐?」 「停車,弗拉德。」 可那兒無法停車,最後他們把車停在一家新開的商店的基石旁,鮑勃·穆爾走了進去,告訴凱茨去找個地方停車,並說她很容易再找到他。 凱茨驅車離開時,警佐進了商店,把車停好後,凱茨不得不跑了半英里左右去找穆爾,她問了兩家商店,都說他剛來過又走了,最後在一家名為「回收商店」的鋪子裡找到了他。店主是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兒,穿著件鬆鬆垮垮的外套,店裡擺滿了包和拖鞋,他說他不做電子產品的買賣,不划算。 「繼續這麼做你的生意吧。」穆爾說。 下一家要拜訪的鋪子還隔著幾家店,其中有一家舊古董書店,一家素食餐館,那店的名字是「奇氏奇異市場」,聽上去有點兒美國化,舊貨店的名字大都如此。進門之前,穆爾停了下來。 「一個銷贓的據點,但只出一兩次小紕漏就被我們抓住了,沒犯過什麼大事,過去幫過我們幾次,至今為止還沒太倒黴進監獄,讓我們搞定他怎麼樣?」 在刺耳的足以讓聾子退避三舍的鈴聲中他們走進了店鋪,裡面只有一個顧客,一個反戴著紅色棒球帽的又瘦又高的男孩。「警察。」弗拉德說,男孩倒吸了口氣。 接著他喃喃地向櫃檯後說了句類似「過會兒見,奇先生」之類的話,就很快溜了出去。凱茨打量著奇,一個漫畫式的邋遢老頭,頭髮幾乎全禿了,只剩下一撮頭髮,一件很可能以前是白色的襯衫,灰色的羊毛外套被鑰匙、香煙、火機壓得向下墜著。他走出櫃檯,微彎下腰,摘下了手套向穆爾做了個熱情歡迎的手勢,黑色的指甲突兀地從手套裡露出來,一說話露出了滿口黃牙:「穆爾先生。」穆爾瞧都沒瞧那只伸出的手,奇慢慢地縮回了手,好似狄更斯筆下的人物,交叉著雙手,將髒兮兮的兩隻手繞來繞去,等著穆爾開口。只短短兩三秒鐘,他就像等了一輩子似的頭越來越向前傾斜,開始是好奇的,後來是受了驚嚇的,穆爾又僵持了幾秒鐘開了口:「指控他沒錯,弗拉德!」 「可穆爾先生……」 「怎麼?」穆爾說。 奇齜著黃牙露出諂媚的笑容:「我什麼也沒幹,真的。」 「那你為什麼這麼緊張,是不是在後面藏了『私貨』?」 「這不公平,穆爾先生。」 「去你媽的公平。」穆爾搶白道,「帶我去後面。」 「為什麼?」 「我們看看你那些音像貨。」 「您清楚我不再賣電影錄像帶了,長官。」 「不是帶子,是機器,我要看看你的錄像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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