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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32

  七點半的時候,凱茨把MX5停在約翰街警察局的樓下。一大早瓦萊麗把戴姆勒250從車庫裡開了出來,發現車子很乾淨,他輕輕地親了凱茨一下,分手前摸了摸她的臉蛋。早飯時,他們邊津津有味地啃著吐司邊相互撫摸著,但是沒說什麼。瓦萊麗本能地感到哪怕是一個用錯的詞語都會使凱茨大哭一場或引發兩人的爭吵。早上他喜歡喝茶——凱茨剛剛發現這一點——他能吃下凱茨吃的兩倍的吐司。他是一個非常地道的新型男人,溫柔而結實。一想到這些,凱茨就會想起一位朋友也用這樣的詞來形容自己的男人。「溫柔而結實?」凱茨說,「就像是手紙?」

  寂靜的辦公室裡黑洞洞的,凱茨打開燈,燈光驅散了黑暗,但房間裡寂靜依舊。警察們不會來得這麼早。她在屋裡踱來踱去,忽然發現幾張辦公桌上都是亂七八糟的,上面隨意堆著文件、紙屑,未經整理的收據和其他雜物。凱茨對鮑勃·穆爾的辦公桌格外感興趣。她走到桌邊,在桌角旁坐下,伸了一個懶腰,一邊匆匆地翻著桌上的文件,一邊豎起耳朵聽著門口的動靜。她沒發現什麼,只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上午的安排,她掃了房門一眼,然後看了字條上的內容。

  凱茨離開桌子。她十分惱火,然後走向門口,想喝今天的第一杯咖啡,也想經過探長和局長的辦公室——讓他們知道弗拉德警探一大早就來上班了是沒有壞處的。她穿著她那件日常制服,紮了一條皮帶,硬石牌夾克,和ASICS運動鞋。她的腳步聲太輕,所以當路過探長辦公室時故意咳了一聲。

  凱茨喜歡自己穿衣的方式。如果所有刑事調查部的警察都按漢普郡警察著裝的方式著裝,她會覺得非常彆扭。當她在漢普郡和莫伊拉以及梅森警佐一同辦上個案子時,凱茨發現那裡的女警探都穿著裙子。當她問及此事時,彼得·梅森輕描淡寫地回答:「這是規定!」好像「規定」二字是以解釋一切一樣。於是凱茨開始解釋穿得像個舞女的女警探在追歹徒時會多麼困難。

  「要是需要馬上翻過一堵6英尺高的牆,裙子會多不方便!」

  梅森說他知道這個問題,但他認為這很有趣,他說,要是他們一起翻柵欄的話,他一定要讓姑娘們先翻。

  湯姆·麥金尼斯的辦公室裡燈光通明。布萊克賽出去了,所以她輕輕地敲了敲探長的房門,想進去閒聊一會兒。房間裡沒人答話。當她轉身正要離去時,麥金尼斯正向她走過來,理著身上的衣服,他是剛上廁所回來。

  「弗拉德!」他叫道,像往常一樣富於表情。

  「早上好,先生。」她說,「我剛才想你是否——」

  「是關於庫克·布倫嗎?據我所知她已回家了,而且一切正常。」

  「能不能和您談幾句,先生?」

  麥金尼斯一言不發地進了屋,但沒有關門。凱茨尷尬地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重新敲敲門,暗自埋怨自己的笨拙。作為一個警探,同時又是探長的朋友,在禮儀方面火候是很不好把握的。

  凱茨坐下。麥金尼斯拉開一個抽屜。凱茨咳了一聲,他抬起頭,覺得凱茨的眼神好像在問隔壁布萊克賽的情況。「布萊克賽今早出去了。」麥金尼斯平淡地說,「他10點鐘在路易斯見郡警察局長。」他從抽屜裡拿出半瓶威士忌。

  「我不會匆忙下結論的,弗拉德。」他盯著她的臉說,「我嗓子發炎了。」

  凱茨靜靜地坐著,探長往杯子裡倒了些懷特一馬奇酒,一仰頭,含了些酒在嘴裡,咕嚕咕嚕地嗽起嗓子來了,嗽了足有半分鐘。嗽完了嗓子,又嗽嗽牙,然後把威士忌咽了下去,他沖凱茨笑笑:「不能浪費了,你說是嗎?」凱茨也笑了,咳了一聲,眼睛一亮:「其實,湯姆,我的喉嚨有點……」

  「喝點兒薄荷汁吧!」麥金尼斯說著,砰地一聲關上了抽屜。

  探長的目光中閃爍著某種東西,他把一切安排好之後就坐下來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了。當他開口講話時,凱茨捕捉到了他的一道目光,這是一個年輕的、桀驁不馴的人,在巷戰中或許會異常勇猛,平時卻總會給上司惹麻煩。但無論如何他總會出色地完成任務,抓到壞人。他的妻子伊麗莎白則是另一種人,圓臉、紅紅的臉頰,梳得一絲不亂的紅色卷髮。麥金尼斯跟凱茨說莉茲是個島民,20歲的時候就已經顯得老成聰穎。她一定猜出了這段婚姻延續不了多久,但她仍努力地維繫著。這說明她對丈夫愛得有多麼深切。

  結果婚姻還是失敗了,但這不等於她不再愛他了。突然凱茨能夠理解湯姆·麥金尼斯了,他可能已將伊麗莎白帶回了島上,離婚後他可能會同娶她的男人握手,除了一張妻子照片他會讓一切逝去。他搬到英格蘭南部住下,然後再往南方走,直到她遠離了作為一個男人的最大的失敗為止。她相信湯姆以前曾說過的話,從那時起他一直過著獨身生活。

  「局長或許會多呆一段時間,我想,但別說是我說的。」

  「布萊克賽?他們會為阿沃卡多的案子追究他嗎?」

  「不,這種事常有,我想這事背後還另有文章,但是——」麥金尼斯往前坐了坐,低聲說,「我想他很喜歡在這兒多呆一陣,弗拉德。他的妻子不願意搬家,一點兒也不想搬到亞得那兒去。」

  上帝啊,凱茨想,警察裡還有這麼合拍的婚姻嗎?

  「我想諾曼十分喜歡在這兒再呆上9個月,看著你工作。他一直很喜歡你,小姑娘,就像我一樣。我想他認為你將前途無量。我也這樣想,我說過的,他希望看到你在工作上開個好頭兒。」

  凱茨驚呆了:「布萊克賽想關照我?」

  「嗯,姑娘。」

  「上帝啊!」

  「他不是想和你那樣,這傢伙是真的關心你,弗拉德。」

  「我從沒說過——」

  「你是沒說過。」

  「我只是十分驚訝。」

  「布萊克賽曾抓過很多惡棍,12年前他從打傷他的人那兒奪下了獵槍並殺了他。和鮑勃·穆爾一樣,他也不信女人能當好警察。所不同的是,他比穆爾聰明些,知錯必改。他對你很感興趣,弗拉德。」

  凱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想起了一件事。她把話題又轉到了克萊爾一案上。她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但又說不出原因來。

  「你不認為這只是女性的多心嗎?」

  「不,先生。他們家很……嗯……古怪。還有一點也值得懷疑。比利·廷格爾說克萊爾回家的時候滿身是泥,一句話都不說,是嗎?這至少有點兒特別。」

  「但這並不是一件警察應該過問的事,凱茨。」

  「但如果——」

  「弗拉德,她已經回家了。她沒受傷害。你又不是個社會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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