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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當他們最後離開的時候,凱茨要去拿瓦萊麗的旅行包,這是她對瓦爾作出和解的表示,但這只是在讓他預付了停車費之後,這樣他們才能走出停車場。他哼了一聲,還是讓她拎著那個包,然後他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凱茨給了他一個戲弄的吻。

  瑪麗埃拉的丈夫來把她接走了,他和他妻子一般高,黑頭發,戴著眼鏡,相貌極為平常,他們交換了地址並表示以後電話聯繫,也許他們會聯繫,也許不會—一事情就是這樣,但到了分手的時候,凱茨已經開始真正喜歡上瑪麗埃拉了。她想也許有一天晚上他們四個會一起出去消遣一下,至少瓦萊麗已經完全知錯了。

  當然凱茨走近MX5時故意視而不見,她注意到瓦爾斜眼看了看。她停下來好像要休息一下,然後問他是否喜歡它?

  「這車挺好。我想。」瓦爾說,「給我時間,我能把你的破MG修得一樣不錯。這車顯然是個放蕩女人的車……」

  「這車。」凱茨慢悠悠地說,「是這個放蕩女人的車。」

  「哪一輛?」瓦萊麗問。

  「綠色的MX5。」

  「你喝多了嗎?」

  「挺多,但還能保持清醒。」她走出去打開了行李箱。

  「你是認真的嗎?」

  她打開了駕駛室的門。

  「你是認真的……但是你究竟……」

  凱茨鑽進車裡,只剩下他站在哪兒,他和那個行李箱都大張著嘴,最後她不得不搖下車窗,告訴他裝好東西然後上車,他擠進車的樣子就好像這輛車是他們偷來的。「我很吃驚。」他說,「甚至可以說大吃一驚,我猜你不想做出解釋。」

  「不想!」凱茨答道,然後她笑起來,把車馳離了停車場,車輪在光滑的路面上發出短促而尖利的聲響。

  29

  瓦萊麗徹底投降了。他已下定決心,只要她能解氣,做什麼自己都不會反對。從駛出停車場那一刻起,除了說聲:「開車!」他就一直做出一副縮頭烏龜的樣子,脖子縮在肩膀上,雙臂抱肩。當他們上了A23號公路,距布賴頓還有不到50英里的時候,凱茨的手突然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我真想你。」她說。

  「兩手把好方向盤,弗拉德!我也很想你。我們為什麼不找個地方停下來?」

  她問瓦萊麗是什麼意思,是找一個餐館停車嗎?餓了嗎?不,瓦萊麗說。他是想找一家旅店。他是認真的嗎?他那麼饑渴地想要她嗎?是認真的,但並不是急於與她做愛,瓦萊麗說。他是想今晚他們應該呆在一起。也許去他那兒不是個好主意,回來的第一夜不行。

  「好吧,我想汽車後座是個好地方——」

  「什麼後座?」他說。

  「還有個主意。」凱茨建議去她的辦公室。

  那這也不合適,即使她的探長不介意,那也不行;的確不行,這怎麼可能?

  「你說得太對了。」凱茨一本正經地說,「那就只有一個選擇了,就是——去我的公寓!」

  「我想這——」

  「修好了,當然,重新裝修一新,是的,我在兩周以前搬回來住了。」

  「沒問題嗎?」

  「不,沒問題。」她說。

  「好,如果對你方便的話。」

  凱茨輕輕地拿開放在他大腿根上的手。

  「如果對我方便的話,上帝啊!」

  「就是說你也同意了?」瓦萊麗說。凱茨瞥了他一眼,他正像一隻貓一樣呲牙笑著。

  「你這個壞傢伙!」她說。

  到了因科曼街,他們找了一處停車的地方,看到萊蒂斯太太家的窗簾掀開了一角。他們下了車,拿出行李,然後上樓。凱茨讓瓦萊麗拎著兩隻箱子,她自己則一路小跑進屋,以最快速度安排好一切——打開燈,準備好唱片,打開電熱壺,準備洗澡水。一些女孩宣稱她們希望自己的男人和她們見面時最好粗魯一些,最好是渾身汗津津的。但凱茨不是,她總是希望他們先洗個澡,然後在身上抹上爽身粉、護膚油什麼的。

  她忘了上回已經在奈德唱機裡放了一張唱片,格裡·格裡特爾開始唱:「我是領袖,我是領袖……」媽的,怎麼是這東西!她趕快將唱機關掉,換上另一張唱片。「莫伊拉的前車之鑒。」她說著臉上泛起一陣紅暈,「她……」

  「噢,多難聽啊!」耳邊響起了瓦萊麗的聲音,「我更喜歡典雅些的曲子。」

  凱茨看著他。他一手拎著一個箱子站在門口,正溫柔地笑著。典雅點兒的搖滾,瓦萊麗?

  她想,不,也可能,但最後她決定說實話已經太晚了。

  「喜歡《四季》嗎?」她問。

  他們最後折衷了一下,一起聽喬治·邁克爾的歌。這時候水開了,水壺發瘋般地叫著,壺蓋哢嗒哢嗒地上下跳動。他們一塊兒往廚房裡跑,瓦萊麗後背倚著不銹鋼水槽,一隻手伸進了凱茨的牛仔褲裡,當凱茨把嘴湊上來上下吻他時,他猛地抱起她。她身上的衣服已被瓦爾脫去了四分之三的時候,忽然想起了浴室裡的洗澡水還在嘩嘩地流著。

  「操!」她罵了一聲。

  「這還用說。」

  「洗澡水。」她說,「快放我下來。」

  「噢。」瓦萊麗答道。

  她系上最上面的衣扣向浴室走去,剛出門忽然轉身說:「來點兒茶,濃一點兒的!」

  浴缸裡的水剛滿了一半。她把水籠頭開得這麼小,一定是受了某種心靈感應的支配。她翻出一瓶價格昂貴的香水,把它灑在澡水裡面,屋裡馬上充滿了一股馥鬱的清香——一種介乎於香草和玫瑰之間的清香——她喜歡香草的氣息——她關掉了水龍頭。

  回到廚房時她手裡拿著一瓶格瑞吉奧酒,瓦萊麗轉過身遞過來一個擺了杯子、茶託和牛奶罐的託盤。「茶好了。」他說。

  「噢,幹得好。」凱茨說,她拔出勤地酒的軟木塞,在瓶口聞了一下,陶醉在酒的醇香裡,瓦萊麗笨拙地湊過來吻她,她也回吻他,全然不理馬上就要被碰灑的茶杯。「該洗澡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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