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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穆爾繼續說著:「探長想把手同時伸到三件案子裡面去。他完全搞錯了,但畢竟明白在發生肇事逃逸案與城裡的持械搶劫並非毫無關聯。他打算讓我們集中精力調查兩宗肇事逃逸案,而他去看看搶劫案的錄像。我已經看過了。有個雜種對著攝像機做著下流手勢。」

  「我聽說了。」凱茨說。

  「你說什麼?」

  「昨天探長提過這事,警佐。」

  「媽的。」穆爾嘟囔著,「你怎麼不早說,弗拉德。」

  「對不起,警佐。」凱茨柔緩地說,「我只是一個小警察而已。」她笑了笑,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但她不由得在想為什麼麥金尼斯沒有說?這個小小的不快本應避免,也許他忘了。

  鮑勃·穆爾搖搖頭,他好像不知道是否該發火。他把火壓了下去。「巡警要檢查修車廠,鮑勃·阿蘭今早在步行街說的。」他摸著自己的大肚子,「但假期裡開門的不多,我們可以留到星期一正式開始行動時再進行調查。」

  「那麼我們今天幹什麼,警佐?」

  「我們去和受害者談話,他們都在接受治療。」

  凱茨問中午他們是否回警察局吃飯。

  「噢,為什麼?」

  「噢,沒什麼,警佐,我已經約了莫伊拉·迪本中午一起喝咖啡。」

  「我們能在12點回來,弗拉德。和她約在十二點半,不,我們可能還會耽誤一會兒,告訴她1點鐘再來吧!」

  凱茨軟綿綿地說了聲謝謝。

  穆爾說:「我的車10分鐘內出發。帶上一部對講機,我和你一起走。」

  「一人一部。」凱茨說。

  凱茨還沒撥完號,他就出了門。

  他們開著鮑勃·穆爾的西爾拉車。車繞了遠,直奔A23號公路,凱茨剛要問,警佐嘟囔了一句:「打算買我的《體育生活》雜誌,附近就有……」

  他們在一條滿地紙屑的街上停下。一些商店歇業,柵欄門緊鎖。穆爾下了車,走進報亭,不一會兒,拿著報紙和兩塊巧克力走出來,一坐下來又開始嘟囔。

  他把兩片巧克力放在盤子裡,「有一片是你的。」他說,凱茨看看巧克力,明天比賽又會慢10秒鐘。但穆爾能吃,我也能吃,「乾杯,警佐。」她說。

  他們在韋爾達克路向右拐,路過一個巨大而昏暗的橋洞。橋洞用髒兮兮的磚壘起,60或70碼寬,50碼高,凱茨當巡警時,每次來這個地方總是渾身起雞皮疙瘩,直到今天坐車經過這裡,她仍覺得毛骨悚然。高架橋下的空間像是一個教堂,但為什麼這種巨大的空間會使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呢?她也說不清,她曾進行過洞穴探索,上帝保佑,「我討厭這個地方。」她尖聲說道。

  「讓人渾身發抖?」

  「它讓我起雞皮疙瘩。」

  「我只擔心柱子後面的低拱會塌了。」穆爾說。

  他們左拐右拐,終於到了醫院的地下室停車場。穆爾把車停在標有「醫生」字樣的空位上。他們走進了醫院,穆爾大步流星地去登記,凱茨溜達著跟在後面。她欣賞著醫院裡佈置的鮮花時忽然發現了一個表情悲傷、若有所失的男子,那人身穿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古裡古怪的罩袍,出奇地瘦,坐在鋪著暗綠色聚乙烯薄膜的輪椅上。刹那間他和凱茨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他看上去十分孤獨。凱茨感到有點兒不好意思,快步走了過去,突然間,她對某種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兩分鐘後,穆爾回來了。

  「普勞特仍在接受特殊護理,但已經醒了。那個女孩在矯形外科,她今天上午要回家,但我們可以先去看看她,稍後我們再去見普勞特,他不會走。」

  13

  詹妮·富勒頓精神煥發地直坐在床上,正在和過道對面一個銀髮灰臉的瘦老頭聊著。她臉上奮地散發著紅光,藍色的眼睛不時向一旁瞥一眼,拋出一串串粗魯的玩笑。她鼻子上有一個金色的鼻紐。

  「哈。」她說著,發現了門邊的兩個人。「小豬!」老頭輕聲笑著,然後痛得抽搐了一下。她咯咯傻笑起來:「嘿,喬治,小心包皮環割的傷口。」

  穆爾數著床位核實,凱茨站在門口。他們不希望被打擾。

  那姑娘對他們大叫:「我在這兒。」

  他們走過去,老頭正自己咕噥著:「這是臀部移植不是包皮環割,這是臀部移植。」

  他們走到富勒頓床前,富勒頓斜著身子,繞過他們,沖著老頭噘起嘴唇:「今晚我們繼續,喬治,好嗎?」她眨眨眼睛,坐回原位,沖著凱茨笑笑,「他是個大淫魔,你知道,一隻畜生,他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

  鮑勃沒有反應,他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叫詹妮·富勒頓?」

  「沒錯。」那姑娘鑽回了被單,露出石膏模型和穿著黑色短襯衫的漂亮的線條。

  凱茨點點頭:「感覺好些了?」

  「感覺好極了。」

  穆爾笑著說:「很好!我們能談談星期四晚上的事嗎?」

  「談吧,朋友。」

  穆爾一動沒動。凱茨掏出了隨身帶的筆記本:「你是詹妮·富勒頓?」

  詹妮·弗埃德溫娜·富勒頓一周前剛過完15歲生日,在學校裡拿到了普通教育證書,她打算進娛樂業管理專科學校而不參加高考。

  「我是我家第一個高中畢業的。我媽想讓我參加高考上大學,儘管我告訴她,我想開一家體育中心,用不著上大學。」

  那天她告訴媽媽兩點回去,她急急忙忙地和朋友們一道往家趕時,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

  「我們剛剛上了大路,我走在克萊爾前面。我們好像正要拐上一條小路。正在我過馬路的時候,有一輛大車過來了,開得非常野。我沒看清它,沒注意到車的牌子和型號,只是覺得它非常大——像一個索岡車或是類似的什麼車,然後它迎著我的汽車撞了上來,我的精力集中在第一輛車上,所以根本沒想到會有第二輛車。我直著往前走,他躲開了,我不知道他怎麼躲開我的,但他肯定是個他媽的好司機。我正好撞上了後面汽車的後輪。還算幸運,我被撞得轉了一圈,最後倒在地上。克萊爾走過來時,我試著站了起來,當時腿還能動動。接著好像聽到『哢嚓』一聲,我就又倒下了,直到這時我發現才受了傷。」

  「你看清撞你的汽車了嗎?」

  「不,他好像在同另一輛車——那輛大的——賽車。我說過我的注意力集中在第一輛車上,我沒看到。」

  「你說你撞上了車的後輪?」

  「對。」

  「所以你一定看見它了,車輪,汽車的後部。」

  詹妮看上去有點兒生氣了。「你被車撞倒過嗎?」

  凱茨被問得措手不及:「是的,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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