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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博克斯的主屋看起來很奢華,很時髦而且很吸引人。客房也可以說奢華,也頗具吸引力,當然比起主屋要遜色得多了。那間大的起居室被分成兩間當作攝影棚,大部分七零八碎的攝影用具都被堆在塗著黑漆的日本隔板後面。家具看起來都是松木做的,原色的日本床墊被折起來放在略有弧度的木架上面。

  他的公寓裡沒有灰色大理石檯子,代替它的是六英尺長寬的矮桌子,是用原色的松木做的。一盞帶有淺黃褐色燈罩的頂燈從吊了頂的天花板垂下來,懸掛在那張桌子的正上方,離桌面只有一英尺的距離。博克斯在桌子上放好了一小桶冰塊和兩瓶酒——桑塞爾白葡萄酒和黑色的摩薩甜酒。一瓶是烈酒,一瓶是甜酒。是每人一瓶還是分著喝的呢?不管怎麼喝,她們倆都被感動了。

  從大廳裡出來,有一個松木蓋的小廚房,檯面上收拾得乾乾淨淨,廚房的各個表面都閃閃發亮,一點污漬都沒有。在食櫥裡面,各種調味品和瓶瓶罐罐被放得整整齊齊:洋薑,竹筍,蠶豆,胡蘿蔔。食櫥的右邊放著意大利麵條,西紅柿……那裡幾乎沒有脫水的食品,可能是因為這座公寓被使用得較少。房屋裡面是有點大乾淨了。這種整潔使凱茨想起了「與敵共枕」。她淡淡一笑但並沒把它說出來。「咱們參觀參觀吧!」她說道。

  她們就像在玩具店裡的小孩兒。一:暗房。二、三:臥室。它們的主人把什麼都安排好了。兩張一模一樣的床已給她們擺放好了,每張床上面都鋪著淺灰色的亞麻布,底下墊著新毛巾,枕頭上面放著兩件T恤。當她們把那兩件衣服拿起來,看到了那上面為博克斯·布朗￿公司印製的廣告——一個巨大的紅眼睛,裡面不是瞳孔而是一個相機鏡頭,還有一行字:「請按快門,留下永久的一瞬間。」加雷斯留了一個條——她們可能想穿件新的……

  莫伊拉看起來很高興,但凱茨模模糊糊地感到有點不安——好像有一種被侵犯了的感覺。「被污辱」是一個過於強硬的詞語,但它是第一個闖進她腦子的詞語。她還是沒有弄明白加雷斯·博克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而且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她越是想他,她的頭就越亂。在某種方面,他非常有吸引力,可他身上的某種東西,至今她還說不出來的一種東西,使她產生反感。莫伊拉正站在這間臥室帶著的浴室裡說著什麼。她說話的語調很平,聽起來像在悲歎。「噢,該死的,凱茨。到這裡來看!」

  凱茨跟著這個聲音進了浴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整牆的松木還有很多反光玻璃。松木是兩人間桑拿屋的牆面,它已經被烘熱了,還有一個松木板道放在它和澡堂之間。澡堂是傳統的浸泡缸和高級的日式浴缸的完美結合。邁上三個臺階,進入裡面有一個長長的步台,圍繞成一個圓形的大瓷缸。那兒沒有那種傳統的龍頭,只是牆上有幾個按鈕,澡堂的邊上有一個孔。在另外一個松木桌子上面擺著兩個東方情調的壺,好像只是奢侈的裝飾品。在長架子上面放有奇形怪狀的水罎子,裡面裝滿了油,顏色很好看。廁所與坐浴桶都是傳統式的。這個地方一塵不染,像展覽廳一樣耀眼奪目。

  「你在這樣的地方怎麼洗澡?」莫伊拉茫然地問道。她揮手指向那個浴缸說:「你在那裡面是站著、坐著還是怎樣?」

  「我不知道,」凱茨說。她在努力想像以前看過的阿拉伯電影。「我想你坐在那裡面或者站著,然後有人用肥皂幫你擦洗全身。然後他們把那大罐裡面的水往你身上倒。」

  「噢,真誘人!」莫伊拉喊道。

  凱茨進一步解釋道:「我想是女人給男人洗澡,以示尊敬。」

  「什麼?」

  「我不是很確定,可我想對於博克斯來說這是與傳統的日式洗澡最接近的,那種日本藝妓給她們的男人洗澡的方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也不明白,」凱茨說,「不敢肯定。可我想我們倆能一起在這裡是件好事。」她微微一笑,但還是覺得好像用一條腿在大風中站立著一樣難受。博克斯,你這個狗娘養的!她問了莫伊拉一個問題:除了荷爾蒙以外,她對博克斯怎麼想?莫伊拉沒有回答,而是仍然到處張望。

  「莫伊拉?」

  「很吸引人,是不是?」

  「什麼吸引人?」凱茨問。

  「這個地方的所有東西。今晚誰都不在。你知道的。」

  這次輪到凱茨變遲鈍了。「知道什麼,莫伊拉?」

  「不要告訴我你不喜歡加雷斯。」

  「如果像瞪羚羊喜歡豹一樣?那就是的。」

  「那就是你喜歡?」

  「我們去打開酒瓶吧。」

  凱茨轉身走出了屋子。當她走過那兩張床時,呼吸變得有點急促。她強迫自己去想瓦萊麗。她仿佛看見一道微光在天空中劃曲線,但又看見了那些被害的無辜女人。可憐的女人!

  「那麼多少?」莫伊拉在起居室裡問,「你喜歡他多少?」

  「給我滾開,莫伊拉。我比博克斯更喜歡你。這是個把死人想得很美的傢伙,記得嗎?我不喜歡他,行嗎?」

  「那很好,因為我也不喜歡。」莫伊拉開始諷刺挖苦人了,「或許彼得更完美一些。那麼我們可以呆在家裡不外出,一起成為修女,對嗎?」

  「你要是臉朝下呆在那個浴缸裡面會很合適,莫伊拉。」

  「噢,頭兒,我們是否變得過於敏感?」

  「不。」

  莫伊拉變得溫和一些。「我在想今晚比利會幹什麼?」

  「你關心這個嗎,莫兒?」

  「我當然關心了!」

  「為什麼?」凱茨問。

  「因為他是我的人。別傻了。」

  「我傻?莫伊拉,你……」

  莫伊拉迅速打斷凱茨的話,聲音都有點走調了:「這只是談話,凱茨。我不是真的有什麼意思。我只是喜歡一些傢伙接近我,你不是嗎?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是吧?我們只是可以在外面愉快地過一個晚上,不可以嗎?」她糾正了自己,「我是說,在家裡。」

  「是的。」

  「那就一切都好了?」

  「這不是遊戲,莫伊拉。」

  「什麼?」

  「性。」

  「那當然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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