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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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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早上到現在她都一直有點沒回過神來,可是當她一踏上跑道她就又感到精力充沛了。她跑了不到200碼就又感覺到背有些不對勁,這疼痛的感覺就像她在薇娥尼卡·戈達德家暈倒的那回差不多。再往前跑200碼後,她感到背部就像插了把燒紅的刀子,疼痛感逐漸從下往上直到頭頂,然後又往下轉移。有那麼一兩秒鐘她覺得雙腿好像不屬￿自己了似的,但過了一會兒就又好了。凱茨認定這都得怪她自己思想不夠集中。她總是在想探長、艾倫·薩普薩德。馬克·哈裡森,還有那個小個子比利時人。

  她加速跑了一段然後開始走。她的背感覺好多了。她走下跑道開始做跑步前常規的準備活動,活動她的後退肌腱、方肌、她兩條腿的小腿肚上的肌肉。接著是活動肩膀、手指、然後是背部、臀部,然後又是背部。她此刻感覺很正常,因此她開始相信剛才都是因為她自己思想不集中的過錯。

  離上課還有幾分鐘。人們正三三兩兩地從體育場大門走進來。她慢慢地跑著,假裝沒看見他們,就像她參加賽跑之前那樣。也許剛才她確實不夠集中。

  課上得很好。那對丹麥夫婦穿了全套的比賽服裝,那個每次一跑起來就累得半死的英國人買了一雙新跑鞋,而那三個德國女人則各自都把丈夫帶來,讓他們看看出色的新教練。

  她讓他們慢慢地跑,把步子放慢到可以彼此交談的程度。她告訴他們,使得人精疲力盡的是速度而非距離。為了讓訓練富有樂趣,她讓他們每隔一圈就衝刺一個100米。結果幾次跑下來,那個最瘦的德國女人發現她不僅比塊頭最大的德國男人跑得快,而且比所有新來的人都跑得快。而從被擊敗的人那兒她學會了一句德語。等課上完了的時候,凱茨已經完全忘記了她原來低落的情緒。她離開體育場準備去快快地沖個澡,之後她準備往英國打幾個電話,也許事情並不那麼糟糕。她不知道,但是當她從灰色地板的走廊往自己房間走的時候,她不自覺地揉了揉腰帶附近的背部肌肉。過了一會兒,她開始淋浴。水很燙,她打上肥皂,很想多洗會兒。在洗澡之前,當她彎腰時,她的脊椎骨中又是一連串的響聲,而她又沒有注意。

  她從噴頭底下走出來擰乾毛巾。傾斜的地面上仍然有水在流,為了防滑,凱茨只好往地上扔了一塊浴巾。她擦乾滴水的頭髮,然後一邊盯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邊開始梳頭。她在想自己到底是誰呢。她的頭髮水洗過後變得有些發黑,但她知道自己是金髮,是那種賞心說目、引人回頭的小母馬的金色。她又開始想像,如果自己不回家了,不當警察了又會怎麼樣呢。有時她一產生這種念頭她就對自己很生氣,可是有時她又想她應該把抓壞人的事情交給別人去做,她可以讓自己像別人那樣墜入愛河,可以去曬曬太陽,重新讀讀喜歡的書,再去買些喜歡的書。她自己看著鏡中的自己,在剃須燈的照射下,她的雙眼煙煙生輝,白眼球很自,中間的眼仁則是淡綠色的。

  她光著身子從浴室走出來,穿過小休息室,然後走到對著天井的門邊上把窗簾放下。她看到一層一個剛好路過的男子,那男子的頭好像往回轉了一下,也許看到她了,凱茨不能肯定。她笑了,現在是在黑暗之中了,她躺在沙發上開始打電話。她先撥了外線,然後再撥號連接國際長途的線路,接通後再撥了兩個「4」,這是英國的區號。她想先試試瓦萊麗的工作單位,通常她給他打電話總是錯過理想的時間。瓦萊麗不是去體育館就是跑到別的什麼地方去喝酒了。

  「我是瓦萊麗·托馬斯。」

  凱茨趕緊捏著自己的鼻子開始尖聲尖氣地說話,「請稍等。我這裡是國際長途,夏威夷的弗拉德小姐想要和托馬斯先生通話,你願意接聽電話嗎?」

  「你裝得太不像了,弗拉德。」

  「你裝得能比我好嗎?」

  「隨時都可以。」

  「你還願意娶我嗎?」

  「願意娶你?哦,不。我是不得不娶你。」

  「你懷孕了?」

  「哦,不,凱茨。我必須擁有你。」

  「聽你這話,我好像是一輛汽車似的。」

  「我想進到你裡面,撫摸你的衣服……」

  「我們是不是又要講那些下流的事情了?正好我正光著身子呢。我現在在黑暗之中躺在沙發上呢。」

  「哦,別,凱茨!」

  「別什麼?別停下來是嗎?好吧,瓦萊麗。我這會兒正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沙發很長,是蘭色的。上面套著深蘭色的很粗糙的罩子,把我光溜溜的背,是完全光著的背,硌得全是一個個小方塊。我今天總共鍛煉了三次。我有高挑的身材,褐色的皮膚。我剛從浴室裡出來,全身都是濕的……」她頓了一下,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哦,瞧啊,我那兒正好有幾滴水珠!哦,瓦萊麗,你要是看到了就好了,你可以把這些水珠都吻掉的。」

  「我請你大概正穿著高幫靴子清理水溝呢,對嗎,弗拉德?」

  「不,不是,我正躺在沙發上,真的!

  「沒用的,我不相信你。」

  「哦,瓦萊麗,我需要你跟我講下流話。我現在一個人,窗簾我已經放下來了。我現在真的是全身一絲不掛。你可以跟我講那些美妙的事,這樣我就可以一邊聽一邊自慰了。」

  「你這個下流的小淫婦!

  「我是嗎?是我嗎?你還愛我嗎?」

  「愛。」他說。他又說他非常想她,說他不願意讓他趕這樣沒個准時候的工作,說他希望她是個會計,能每天早上9點到下午5點給恩斯特和威西公司這樣的機構工作,晚上可以作些有氧運動。「我真想你,凱茨。快回家吧!

  「還不行,」凱茨說,「不過不會很久了。現在可疑的人只剩下3個了,蘇格蘭場的探長麥金尼斯現在急於要破這個案子。

  「你小心點,凱茨。」

  「我會的,瓦萊麗。我已經有了一些現在回家的理由了,對吧?」

  「你指的是什麼,是你愛我還是別的什麼?」

  她沒往下說,「這你得自己想,瓦萊麗。」

  有那麼一會兒兩邊都沒有說話,凱茨隱隱感到一種不安的感覺。

  「我告沒告訴過你那個沃西俱樂部的跑步運動員已經乘飛機回來了的事情?報紙上報道了。他現在仍處於昏迷之中,但是情況還比較穩定。他的父母希望他呆在這兒以遠離危險。」

  「他現在在哪兒?」

  「在總醫院。他的父母一直陪在他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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