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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凱茨在下面走來走去,她的情欲很奇怪、很微妙地被這個地方激發起來。這種秘密的地方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讓她想起性。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和弗洛依德的學說有什麼聯繫,也許這是由她童年時的什麼挫折記憶造成的,她的荷爾蒙分泌明顯增加,這很可能是由於這些天來的肉體對抗有關,而現在她總覺得這些事情有些色情。

  她捏著鼻子蹲到桶架的下面,大概是覺得那裡可能還沒搜查過。雖說已經告訴主管機械師檢查所有員工,但是這些人沒准會忽然從哪兒冒出來,或是打來個電話,他們可沒法帶著搜查隊去看看餐具櫃裡藏著什麼。

  休塞佩之所以沒來,最大的可能性是昨晚便宜酒喝多了,要不就是突然去看病了。那種認為他可能躺在某個角落裡鮮血橫流的想法在現實中不大可能成立,產生這種想法要麼是因為二流電影看多了,要麼就是因為凱茨和探長經歷的陰暗事情太多造成的。

  「你在哪兒,弗拉德?」

  「我在下面嗅來嗅去呢。」

  「上來吧,弗拉德。這兒的化學氣體味道讓我很難受。」

  凱茨低著頭正在往上走。

  「我跟主管機械師談了,」麥金尼斯說,「他說咱們應該去查看一下一個叫潛水艇的地方。」

  凱茨已經上來了,「叫什麼?」

  「潛水艇。在休閒池的下面,跟這兒差不多。」

  「哦,好啊。」凱茨說。

  麥金尼斯已經在往外走,「你出來的時候關上門。」

  進入「潛水艇」要通過一個水泥建築物側面的一個鋼絲門,這棟建築就在兒童池的旁邊,外牆刷成奶白色,像是豎起的一個潰爛的拇指。對於在旁邊做裸體日光浴的人來說,這建築每天肯定有一段時間會擋住太陽光。凱茨偶爾也會拿本皺巴巴的書在這兒做日光浴。她很奇怪自己怎麼以前沒注意過這兒,真是應了那句諺語,「把注意力集中在不應該的事情上的人是瞎得最厲害的人。」

  這個星期做日光浴的人不太多,不過門邊上還是有四五個人,其他地方還有十幾個人。女人都裸著上身,男人則一絲不掛。空氣中混合著新鮮氧氣、氯氣、硝油的味道。凱茨看著他們拿的書,有傑吉·柯林斯的,威爾伯·史密斯的,迪克·弗蘭西斯的以及約翰·格里森姆的。

  「就是這兒了!」麥金尼斯說。

  凱茨連忙拉回她的思緒,「可是門鎖著。」

  「這門應該是鎖著的。」麥金尼斯說。

  「為什麼?」

  「危險,主管機械師說這兒是有14尺深。」

  凱茨往下看了看,但什麼也沒看見。

  「你看見什麼了,凱茨?」

  「什麼也沒有。」

  「你能不能跑到辦公室去拿把多餘的鑰匙來?」

  「我們要下去嗎?」

  「不,丫頭。」

  凱茨忽然覺得探長今天的口音很重。一般他只會在緊張或者酒喝多了時才會這樣。

  「你今天好像有點急躁,湯姆。」

  他皺起眉頭說,「為什麼?」

  「哦,沒什麼。」她說。他們倆站在一起朝黑漆漆的下面張望著。凱茨在探長呼出的薄荷的味道下面聞出的,絕不僅僅只是淡淡的威士忌味道。

  「你沒事吧,湯姆?」

  「快跑去把鑰匙拿來,丫頭。」他說。

  主管機械師的塊頭很大,一看就是個放縱的人,大概40來歲,有著一張又圓又紅的臉。他總是似笑非笑的,好像知道什麼你不知道的好笑的事情。在去找總機械師之前,凱茨已經向探長打聽了總機械師的情況,探長也都告訴她了。但是等她到了這兒她才想起來她不很清楚總機械師的名字。她敲了敲門,總機械師走了出來。凱茨微笑著說,「啊,阿尼,你好!我們需要幾把鑰匙……」

  「我叫阿內,」他說,「沒有字母『i』。」

  「阿——內。」凱茨說。

  「很好。」他給了凱茨一個微笑。

  「『潛水艇』鎖著,你有鑰匙嗎?」

  「鑰匙休塞佩拿著呢。不過我有一整套的鑰匙。你能保證不弄丟嗎?」

  「當然不會。」凱茨回答說。

  他笑了。他遞給凱茨一大串鑰匙,足有三四磅重,「給你。」

  凱茨拿過鑰匙時手往下一沉,好像高爾夫球給推進洞一樣。「你沒在開玩笑吧?」

  他假裝出無辜的樣子說,「這不就是鑰匙嗎?」

  「這麼多?」凱茨問道,然後她又問他到底應該用哪一把。

  主管機械師又笑了。他伸手從其中拿出一把來。這把鑰匙很大,纏著一圈透明膠帶,膠帶下面粘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潛水艇。

  「我不能把這把鑰匙拿下來吧?」凱茨滿懷希望地問。

  「抱歉,」阿內說,「我不願意這麼幹。如果我把整串鑰匙拆開就麻煩了。這些是我的鑰匙。」

  「好吧,就借20分鐘!」凱茨對他說。她謝過總機械師後就離開了。

  凱茨決定走回去。拿著這麼重的一串鑰匙往回跑可不是個好主意,步伐會全亂套的。只有軍隊裡懲罰人的時候才會這麼做。他們會讓被懲罰的人背上很重的帆布背包跑步,以增進訓練效果。這些有病的傢伙!

  她經過了亞特蘭蒂克餐廳和高爾夫球場。太陽光線仍然很強,需要戴墨鏡。淺黃色的牆很明亮,天空也很明亮,一切都顯得很明亮。凱茨的頭又要疼了,她很想休息一天。

  她走下幾級臺階,來到日光浴區。湯姆在遠處看著她,臉色發紅,凱茨覺得可能是被太陽曬的。她剛一走到湯姆跟前,湯姆就嚷了起來。

  「你跑到哪去了,弗拉德?這兒的人一直警覺地盯著我,他們覺得我是到這兒來偷看他們的,我又沒法回敬他們。」

  凱茨搖了搖手裡的鑰匙。

  「你看著像個看門的。」他說。

  「呃,」她看了看四周祖胸露乳、皮膚油亮的人,這才意識到湯姆的臉發紅不是被太陽曬的,而是窘的。她忍不住覺得好笑。

  「啊,湯姆,你在這兒一邊等我一邊還能看這些漂亮姑娘,還是挺滋潤的嘛。」

  湯姆並沒有笑,「見鬼吧!」他說。

  說完他就一把抓過了鑰匙。

  麥金尼斯一把抓過了鑰匙,可是這次輪到他抓瞎了。於是凱茨靠過去從裡面挑出了那把貼著透明膠帶的鑰匙。

  「你應該在我拿鑰匙之前就把這把挑出來。」

  「對不起,湯姆,我沒想著。」

  在他們身後是蔚藍的天空,泛著銀光的藍色的大海,孩子們嬉戲、尖叫的聲音不時傳過來,從泳池酒吧那邊傳來叮叮噹當的聲音。而在他們的面前確是未知的黑暗,暗藏著一絲寒意。凱茨有一瞬間體會到了這種差異,不過她還是隨著探長進了門。

  裡面很冷,很靜,他們踩著扶梯往下走,扶梯很陡,像是船上的舷梯。屋子裡面只有一盞瓦數很小的燈,因此下面他們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凱茨背對著扶梯往下走,這樣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能看得見。像這樣狹小的空間總讓她產生脆弱的感覺,而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感覺。當他們終於走到底時,她不僅微微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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