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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在別人的場地上遊戲 | 上頁 下頁
五四


  雖然她的生活同樣很糟糕也毫無意義,但她並沒有認識到這一點,整日地閒蕩,撈點外快。好了,現在和這幫拍電影的人攪在一起了,傻瓜,想要賺錢甚至願意和一個侏儒睡上6分鐘,可真夠嗆!不,不能冒險,要可憐斯薇特蘭娜。要知道,她還對他抱著希望,把他看做保護者和支柱。伏拉德笑著想到,她也奇怪,已習慣把性行為當做像燒酒或是美元一樣的可以交易的硬通貨,一直打算為他及時考慮到電影的事而酬謝他,但不明白為什麼他拒絕了。對於他來說,斯薇特蘭娜不是一般的女人,更不是妓女,而是年幼無知,幹了蠢事又顫抖著抓住大哥哥的手的小妹妹,因為她知道,他聰明、年長,他幫助人,會在父母面前袒護她。伏拉德從沒有妹妹,他真希望有一個。雖然他剛到她胸脯那麼高,但反正他今天是她的哥哥,是幫她拿主意和教養她的人。沒有他,她就全完了。難道處在對她的這種關係上的能接受她的那種酬謝嗎?不,矮小的伏拉德無論如何也不會破壞他頭腦中想像的倫理關係……

  好像什麼人的臉貼在汽車的窗子上。伏拉德轉臉看去,差一點沒嚇得叫起來。瘋子!蒼白的被痛苦扭曲的臉上,一對如同黑洞般的眼睛正朝他窺視,掃視車座,但並沒有發現躲在角落裡的伏拉德,目光在埋頭閱讀外鄉人生活趣聞的司機身上停留一下便不見了。伏拉德蜷縮在角落裡,嚇得呆呆的,緊盯著從汽車旁走開的人。他認得那種眼神,他在那些不吸嗎啡,而服用致幻藥的人身上看到過許多次。他們在興奮作用下也有那種直勾勾的反常的眼神,表明他們已進入模糊的、任何人都不明白的幻覺狀態,陷入稀奇古怪、違反邏輯的思想境界。

  伏拉德看不起這些人,但又懼怕他們。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看不起,只不過是一種感覺。為什麼懼怕,倒很清楚,因為他們是真正的瘋子。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甚至莫名其妙地幻想當上世界拳擊冠軍或是中世紀法國的處決罪犯的劊子手。這些瘋子並不明白自己在於什麼,因此也無法對他進行懲處。只有上帝懲罰他——剝奪了他的理智。但他的無辜受害者所受的痛苦比他受的懲罰要慘重得多。

  人影走近粗壯的大樹便消失了。伏拉德越發緊張起來。真見鬼,警衛在哪兒呢?在別墅甚至大白天也有兩個人,這裡怎麼一個也沒有?為什麼這個人影總在那兒遊蕩?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明顯,以至伏拉德想跳出汽車跑到游泳池去呼救。他把手伸向門柄。

  「上哪去?」司機轉身說,「不叫你,就不准出去。」

  「我要……」

  「上廁所嗎?」司機笑著問。

  「不,不上廁所。有個人在外面遊蕩,往車裡窺視。我想,他神經不正常,看,就在那棵樹後邊!」

  「在哪兒?」

  司機放下書,關上車內燈,朝伏拉德指的方向望去。

  「沒看見什麼。很可能是陰影?」

  「不是陰影,我看得很清楚,快叫警衛!」

  「不行,小子!不准出去。」

  「我不跑,你要明白,他是瘋子,躲起來了,警衛看不見,可他突然……會把人……」伏拉德不知為什麼說不出最可怕的詞。

  「警衛什麼都能看到,別操心了!」司機訓斥著伏拉德,重又打開書。

  斯薇特蘭娜由警衛押送著從二樓來到門廳。在走到距門兩步遠的地方,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維切克!」

  警衛緊緊抓住斯薇特蘭娜的手臂,轉身望去。維持二樓秩序的伏洛佳正站在樓梯的空處。他把娜斯佳關於送回姑娘和帶伏拉德來的指示傳達給斯塔爾科夫,接著便問:

  「你帶那個小個子來了嗎?」

  「是的,先把姑娘送進汽車,然後帶他!」

  斯薇特蘭娜聽到這一對話,意識到馬上會審問伏拉德。他還不知道她已經把什麼都說了,因此,他會照舊堅持他們商量好的辦法。自然,這個女人為逼他說出真情,會折磨他的。對此她毫不懷疑,並憐憫起伏拉德來。他一定會挖空心思去撒謊,到後來卻不得不承受被揭穿時的屈辱和難堪。被揭露,尤其是當面被揭露是最糟糕不過的事情,應當暗示伏拉德,讓他說實話,這至少會保住他的個人尊嚴。

  她小心地向門口移動一步。

  「喂,我的香煙在侏儒坐的那個汽車裡,你能拿來嗎?」

  斯薇特蘭娜又向前跨了一步,同時抓住門把手。

  「好的。」維切克好心地回答說,轉身朝向姑娘。他剛想跟著她走出去,伏洛佳又喊道:

  「可不要弄錯,她的煙盒是白色帶藍條的,我的是白色帶綠條的,不要拿錯了!」

  斯薇特蘭娜跳到外面的臺階上,一步兩個階梯就跳下去,奔向汽車。她還沒弄清是個什麼影子在她面前一閃而過,甚至還沒看清黑暗中那把鋒利的尖刀。她只聽到伏拉德撕心裂肺的號叫:

  「斯——薇——特——蘭——娜!」

  她的喉嚨像被什麼燒灼了一樣疼痛。她極度地困乏無力,緩慢地跪在地上,側倒在冰冷的、覆蓋著白雪的地上睡著了。她終於做到了。

  「送我到艾壯阿爾德·彼得羅維奇那兒去,」娜斯佳疲憊地說。

  她和斯塔爾科夫坐進汽車,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隨他們一起走的。她不只是感到難過,她甚至想死了算了。

  在把神經失常的馬爾采夫推進前廳,好不容易把哭得死去活來的伏拉德從倒在血泊中的斯薇特蘭娜身旁拖開以後,娜斯佳明白,她應該而且要趕快做決定。斯薇特蘭娜談完以後,幾乎一切都清楚了。與伏拉德談話已不可能。錄音帶簡直是從他手中搶過來交給娜斯佳的。其實她沒必要聽這段音樂,僅從腳本的描寫就知道誰是它的作者。然而她還是想聽一聽。

  傑尼索夫在臺階前迎接娜斯佳,他已從斯塔爾科夫打給他的電話中瞭解了一切。他們沒有說話,默默地走上樓,進了艾杜阿爾德·彼得羅維奇的辦公室。

  「給您拿點什麼,阿娜斯塔霞?」主人關切地問道。

  「咖啡,濃一點的。」她含糊地說了一句。

  娜斯佳喝了幾口阿蘭送上的咖啡,便大聲而平靜地說:

  「艾杜阿爾德·彼得羅維奇,我和您應當做出重要決定。怎麼處理斯薇特蘭娜·柯洛米那茨的遺體?阿納托裡·弗拉吉米羅維奇並沒有叫警察到現場,而是把他自己的人留在那兒清除血跡。我想,如果事情聲張出去,我們要找的那些人會立即銷聲匿跡的。什麼事都湊在一起了:姑娘認識他們並很可能對什麼人談到過;瘋子呢,尋找和等待這個姑娘完全是有的放矢。要知道,在他的上衣口袋裡發現了一個年輕女人的照片,從各方面判斷是他母親的。她穿的衣服正是斯薇特蘭娜穿的那件連衣裙。

  「我不知道在不違反法律的情況下如何掩蓋姑娘的被殺案。所以,我們的選擇餘地非常小。你們或者把斯薇特蘭娜的遺體送到某家醫院,或者直接送停屍問,並且通知警察局中你們的朋友,讓他們瞭解事件的真實情況,同意他們去做一切他們認為需要的事。還是讓我走吧!剛才當著我的面把屍體從現場運走,把罪犯單獨關起來,而我,作為警察局的工作人員,心都要碎了。你們要我怎麼樣呢?你們認為,我是專門解決刑事犯罪的計算機嗎?在解決這些命題之前,我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能無動於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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