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在別人的場地上遊戲 | 上頁 下頁 | |
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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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化學家想:「她不僅出自於一個無憂無慮的家庭,而且這個家庭的錢多得使他們享有另一種生活方式。對於他們來說,去羅馬或巴黎也不過是像我去哈爾科夫或鄂木斯克一樣。難怪她相信我的話。你想,出國是多麼美的事啊!真想知道她的爺爺是什麼人。」 可是化學家並沒有直接打聽,怕引起女友的警覺。他是設法迂回弄清的。弄清了,倒害怕起來,但退卻已經來不及了。在這之前薇拉·傑尼索娃已參加拍攝了五六部影片,認識了謝苗和達米爾,還知道了攝影棚的具體位置。只有寄希望于成功了。但要想成功不化為泡影,必須特別細心,處處事事讓薇拉相信他亞歷山大·卡紮科夫對她一往情深。沒有薇拉,他的生活不堪設想。亞歷山大已竭盡全力,盡其所能。可突然他怎麼溜走了?她一定會想她被拋棄了。 對娜斯佳來說,到山谷療養院的第七天一切都變了。昨天晚上她睡得很早,希望能睡個夠。但醒來時天還沒亮,又不再想睡了。像她這樣的真正的「夜貓子」,早起無疑會產生受刑一般難過的感覺。她在被窩裡轉動著身體,想躺得舒服些好再打個盹,但很快就放棄了無謂的努力,她不想再騙自己。 六天來,她總算矇騙了自己,讓自己相信「這不是她的事」,她不是在上班,而是在治病和療養。六天來,她故意不理會自己意識到的,脫離邏輯常規的各種跡象。整整六天她忘卻自己身為刑事偵查人員的形象,也算是成功了,卻落得個自尊心受傷害和忍辱含垢的愚蠢境地。娜斯佳下定決心再不要作踐自己,我願意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思考問題就是她最熱衷的活動。 她跳下床去洗淋浴。像平時工作前一樣,她為自己制訂了一套智力訓練項目,好使大腦進入工作狀態。今天她選定芬蘭一烏戈爾語系的語言中對直接補語提問題的規則作為練習內容,在她做完練習之後又把淋浴的水溫調冷到剛剛可以忍受的程度,頓時渾身感到一種熟悉的令人愉快的振奮。娜斯佳決定不去用早餐,煮了咖啡就開始工作了。 上午11點左右她下樓到前廳買了那裡有的各種報紙以及堆在書報亭裡的一個月來的各種廣告信息,她夾著一大堆報紙走出大樓,在療養院花園裡漫步了大約一個小時,只是稍稍改變了以前走的路線。她在長椅上讀了一會兒報紙,然後回到房間在一些零散的紙上畫起離奇難解的筆劃。 到中午她的筆下已形成大體上完整的畫面,其中雖有不少空白處,但娜斯佳已大致想像出怎樣把它們填滿。這有待進一步核實和澄清。這時她對昨天提問她的偵查員的滿腹怒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意識到,作為一個就在阿爾費洛夫死前見到過他的人,她一定還會再一次受審問的。很可能出面的是另一位偵查員。他不會是那麼疲憊不堪的樣子,因此她有可能把她深思過的一切告訴他。 偵查員已經來了。為方便工作給他一個空房間按順序接待證人。阿娜斯塔霞·卡敏斯卡婭在他最急於談話的第一批約見者之列。她認為這是個好的預兆。 娜斯佳發誓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搞偵查工作也不是第一年了,知道地方警察局的人是怎樣對待住不久的莫斯科人的。他們故作友善姿態,掩飾厭惡心理,只等莫斯科刑偵局或部裡的人一走,便不停地發洩滿腹牢騷。從首都臨時調來工作的人往往不知深淺,指手畫腳,恣意妄為,搞亂了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制定的行動方案。還要把他們迎進賓館,要保障與莫斯科的通訊,又要解決交通工具。為了表現主人的好客,還要給他們灌伏特加。這種前呼後擁的客人除了讓人頭疼之外,一點益處也沒有,當然,也有例外,如果是完全忠於職守的人,那麼例外就會多於習以為常的現象。但不管怎麼說,人們對中央來的「協助者」總是抱有期望。 娜斯佳考慮到這種種情況,決定盡可能以禮相待。不要一進門就擺出自己的一大堆推理,而要等待適當的時機,當自己感到需要的時候。最後,她想,人命案到底是人命案,幫助自己的同行也是責無旁貸,但願有那種機會。 偵查員對她很客氣,以她的名和父稱相稱謂,體諒她,如果她想吸煙,可以吸。他穿戴得過於年輕,筆挺的西裝,鮮豔的襯衣,同樣鮮豔的領帶,與他的年齡極不相稱,他臉上的皺紋和稀疏的頭髮無法掩飾他的年齡。 娜斯佳料想,偵查員很可能提出嫉妒殺人的說法,繼續昨天定下的思路。可是,他一開始卻提出這麼幾個問題:誰在什麼時間來的,是否有人企圖當面或通過她認識阿爾費洛夫。娜斯佳立刻明白這是在驗證「蓄意謀殺」的說法。戈洛文昨天曾對她說,死者在一個公司當司機,為總經理開車。她想到,一定是當地的刑偵處已經和莫斯科通了電話。看吧,明天、後天一定有人從戈爾傑耶夫那兒來。娜斯佳心裡很高興。 「阿娜斯塔霞·巴甫洛芙娜,您能說出阿爾費洛夫是哪一天到療養院的嗎?」 「不,不能。我只是在花園裡,當他走近我時才注意到他。難道他來的日期在療養證和登記簿上沒有記載嗎?」 偵查員毫不理睬她的問題,仿佛沒聽見似的。 「那麼,你認識杜佈雷甯是在阿爾費洛夫之前還是之後?」 「之後,第二天。」 「他沒有請您介紹他與阿爾費洛夫認識嗎?」 「何必呢?」娜斯佳不解地說,「要知道他們同住在一個房間。」 偵查員沒任何反應,只顧接著提問: 「他們兩人中是誰,阿爾費洛夫還是杜佈雷寧告訴您說他們兩人住同一房間?」 「杜佈雷寧。他們在飯廳也正好坐在一起。」 「為什麼說『正好』呢?」偵查員已問得不耐煩了。 「因為這表明他們是同時來的。您可以去問問營養護士,讓她給您解釋吧!」娜斯佳本想發火,但及時清醒過來。忍耐一下,她叮囑著自己。 「在療養院期間,有誰向您獻殷勤嗎?」 「達米爾·魯特費拉赫馬諾維奇·伊斯馬依洛夫,他來自新西伯利亞,住在二樓的豪華套間。」 「他沒請您介紹他認識阿爾費洛夫嗎?」 「沒有。」 「他沒有向您打聽他或是杜佈雷寧的情況嗎?」 「沒有。」 「他比阿爾費洛夫先來還是後來?」 「我不知道阿爾費洛夫什麼時候來的,也不能說出伊斯馬依洛夫什麼時候在戈羅德露面的,但不會在10月22號星期五之後,也許還早,但不在那之後是完全肯定的。伊斯馬依洛夫自己應該告訴您他什麼時間到的。」 「阿娜斯塔霞·巴甫洛芙娜,您已經不是第一次向我提問題了。我不想表現得不禮貌,因此我首先讓您理解您的行為不適宜。如果您理解暗示,我不得不提醒您:您作為證人,應當回答問題,而不是提問題。請原諒。」 「忍耐,」娜斯佳告誡自己說,「再忍耐!工作總歸是工作。」 「您曾提到,參加打賭的共三個人。您知道誰是這場鬧劇的第三個參加者嗎?」 「他並沒有對我作自我介紹。杜佈雷寧說他叫熱尼亞,在療養院當電工。阿爾費洛夫沒有否認這些情況。但是……」 「等等,」偵查員打斷她的話,「您想說,當您認識那個熱尼亞的時候,甚至沒問他叫什麼名字?您怎麼解釋呢?」 「我只能解釋為:我一點都不想和他認識。他曾兩次想跟我攀談,兩次都被我回絕了。因此,我就沒有問他的名字,也為了不給他造成我準備和他談話和進一步認識的錯覺。我解釋得清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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