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在別人的場地上遊戲 | 上頁 下頁 | |
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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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好,你感覺如何?」 熱尼亞·薩赫諾維奇是位招人喜愛的,長著一對明亮眼睛、淡黃色頭髮的男子。這位山谷療養院的電器技師在下班之後便開始編排近幾天的工作計劃。雖然他的行為舉止略顯輕浮,但卻非常講究方式方法,做事有章可循,按部就班,有時竟達到令人討厭的地步。 就說女人吧!隨著夏季的結束,療養院裡的年輕人明顯地增多了。一方面,年輕的女人多了,可以跟她們玩一玩。另一方面,相近年齡的男人也多了,這很可能有利可圖。主要是看如何合理分配力量。 到今天為止女人已達24人之多,電器技師雖精力充沛,但還沒有顧及她們。按熱尼亞的評價,其中至少有15個是相當不錯的,6個不怎麼樣,剩下的3個都是苦命相。不過,他選擇獻殷勤的對象並不只看外表。薩赫諾維奇把所有的候選對象比較一番之後,收卷起面前的名單,最後只確定4個人。 其一,年輕的、長著棕色頭髮、面帶迷人雀斑的女孩,住豪華套間旁邊的雙人間。 其二,35歲左右的靚麗的黑髮女人,耳朵和手上都戴著華麗的鑽石飾物。熱尼亞認為,對付她非常容易。在療養院戴鑽石飾物是愚蠢的表現。 其三,淡黃髮女人,樣子並不好看,年齡也看不准,既不講究穿著,也不化妝,一定是個老姑娘。這些人常常格外敏感,出語尖刻。也好,應當首先去對付她。 薩赫諾維奇的第四個「獵物」是一個隨同年紀不輕的母親一起來山谷療養院度假的。其實,吸引熱尼亞的倒是那個整日圍著方格中、坐在陽臺躺椅上的母親。肯定她也看到了許多感興趣的東西。 現在再說男人們。要選兩個不是同時來的,但又住在一起的人。為策劃這事熱尼亞需要兩個從前互不相識,但在療養院又成為狗肉朋友的男人。他們及時行樂,而後各奔東西,正如常言所說的「人一走,茶就涼」。薩赫諾維奇早就做好了準備,只剩最後決定什麼對象了。他想了一會兒,又看看樓層圖,便帶上自己的工具箱徑直向240號房間走去。 娜斯佳譯完一個自然段,伸手去取表。可能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已經很餓了。表不在原處。她移開桌子上的紙,查看了床頭櫃,翻遍衣服口袋——都沒有。想到手錶可能掉在地上,於是一隻手撐著腰,另一隻手扶著椅子,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向桌子底下尋找,還是沒有發現。然而卻發現在牆角的桌子腳旁有一個電話插座。看來,山谷療養院並不是樣樣東西都從「僵化」時代留存下來。電話就從各個房間拆去了。那麼,表在哪兒呢?多半是她忘在按摩師的辦公室了。是的,很可能在那裡。 娜斯佳先打開通向陽臺的門,讓煙霧散去,然後鎖上房門,沿玻璃走廊朝隔壁樓的治療室和浴場走去。按摩師的辦公室已關閉。坐在門前的守衛說,按摩師工作到16點。沒有經過他的允許決不能開門,雖然鑰匙就在他手上。娜斯佳笑了,暗暗在心裡把這句話翻譯成蠻橫的官腔:「我,肯定能幫助你,但我有權拒絕,而且我喜歡運用這個權力並以此體驗到自己的權威。如果你像樣地求我,卑躬屈膝,那麼我很可能答應你。」這一切都顯露在老頭兒的臉上。娜斯佳轉身走了。這一天她忍受的屈辱已夠多了。 她又想到表可能丟在浴場的更衣室,便轉過樓角朝另一個人口走去。一位守門的老奶奶相當和氣,沒費口舌就放她進去了。在更衣室還是沒找到。當她磨磨蹭蹭地走在走廊上時,聽到門背後傳出談話聲。一個是不熟悉的柔和的男中音,另一個是教練卡佳的聲音。 「真漂亮,非常精緻,像是卡斯利鑄造的工藝品。你從哪兒弄到那麼美的東西?」卡佳問道。 「別人送的。」男子回答。 「我要給丈夫買一個就好了。」 「我原以為只有我們男人在背叛妻子時才送禮物的,難道你也有罪要贖嗎?我的小鳥!」 「去你的。」卡佳哈哈大笑地說。 娜斯佳回到房間之後,想想鄰居老太婆說到療養院道德解放的話並沒有誇大其詞。晚飯她又遲到了。看了看所剩的咖啡、鄰居昨天來訪時留下的餅乾,數了數所剩無幾的現金,娜斯佳還是決定到酒吧簡單吃一點。反正總得求繼父寄錢來。 她喜歡這間酒吧。暗淡的燈光、角落裡的軟椅、牆上的畫、櫃檯後面站著的彬彬有禮的年輕人。娜斯佳要了咖啡和兩個餡餅,坐在窗前的小桌旁,思考著她感到譯得不貼切的句子。 「可以嗎?」 她面前站著一位手裡端著茶杯、樣子討人喜歡的淡黃髮年輕人。他穿著牛仔褲、淺色的意大利高領運動衫和皮夾克。酒吧間有許多空位,他顯然想認識她。娜斯佳粲然一笑。 「您喜歡窗外的景色嗎?」 她張開不拘禮節的網,好奇地等待著淡黃髮男子鑽進去。 「是啊!從這兒看出去,景色真美。」他把茶杯放到小桌上,坐到旁邊,同時應答了一句早想好的話。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反正我坐在哪兒都一樣。」娜斯佳笑得更加嫵媚動人。她說著端起茶杯、餡餅走到另一張桌子。 她不想表現得粗俗無禮,但又不想和淡黃髮男子結識。她早就發現,許多最普通的詞句反倒能把人置於進退維谷的境地。這使她想起一個遊戲。也不知何時定下的規則,所有的人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都要參加。當有人問「可以嗎」的時候,應該怎樣回答呢?「不,不行」太粗魯;回答「可以」,就會提供談話的藉口;而如果根本不想搭訕,坐在那兒不說話,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同樣無禮。 吃完餡餅,喝完咖啡,她正想離開,那個淡黃髮男子又走到她面前。 「祝賀您以『優秀』通過測試。」他煞有介事地說。 娜斯佳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揚了揚眉。 「您以優雅的風度很自然地讓我明白,我被您甩了,而且甩得非常得體。太棒了!往往姑娘們或是撒謊說她們那張桌子有人,雖然整個晚上她們都一個人坐在那兒,或是說些粗魯的言語。阿娜斯塔霞·巴甫洛芙娜,您是絕無僅有的。您就這樣斷然拒絕和我認識了嗎?」 「怎麼說呢?」娜斯佳聳了聳肩說,「您本來對我的瞭解就夠多了:名字、父稱,甚至說出『自然』和『絕無僅有』這些話。您還想知道什麼呢?」 「別生氣,阿娜斯塔霞·巴甫洛芙娜,我只不過利用職務之便在登記處看到住513號房間的有魅力的女人叫什麼名字。您整天像蜜蜂一樣在打字機上敲打個沒完,看到這些我連氣都喘不過來。好吧,如果冒犯您了,就請懲罰吧,我悔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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