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在別人的場地上遊戲 | 上頁 下頁 | |
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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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斯佳沒有到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房間去喝茶,又回去幹起艾德·馬克布因的偵探小說的翻譯。她翻譯的小說篇幅不大,總共才170頁,如果想在療養期間幹完,每天要完成的定額是9頁。娜斯佳翻譯速度很快,9頁,完全可以在下午治療之後完成。定額還可以減少些,因為從療養院回莫斯科後,她還有13天的假期。決定不去女鄰居那兒做客並不是因為不願意脫開工作,老實說,娜斯佳擔心這個老女人可能會糾纏不休,成為擺脫不掉的沉重負擔。「真不像話,」她把一張紙塞入打字機,同時想著,「我對老人甚至連同情心也沒有。一定是我身上藏有某種道德缺陷。」 娜斯佳埋頭于翻譯,忘記了吃晚飯。馬可布因對偵探斯蒂夫·卡列爾和他年輕的搭檔利爾特·柯林格之間的矛盾描寫得跌宕起伏,引人入勝。到晚上10點鐘她才感到餓了,於是放下手中的活,打開熱水器。恰好在這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是女鄰居,她手裡捧著一個光彩奪目的鐵盒。 「您還沒吃晚飯,您現在想歇一會兒,準備喝茶,或是咖啡。我猜對了吧?」 「絕對正確,」娜斯佳笑著說,「和我做伴嗎?」 「當然,」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沉甸甸地坐到椅子上,把拐杖靠在牆邊,「我還帶來了餅乾,我想喝一小杯咖啡。但我提醒您,親愛的,我到您這兒來是第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 「為什麼?」 「因為您年輕,親愛的娜斯佳,而且很忙。我常來造訪會使您生氣,而我又不喜歡人家出於禮貌忍受我的囉嗦。您明白了?這麼說我說對了。今天我們認識,而以後,如果您喜歡,就自己到我那兒去吧。」 娜斯佳往杯子裡斟開水,同時注視著老太婆的表情。看來與她打交道不必謙恭拘謹。 「您真敏銳,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她平和地說。 「哪裡話,小丫頭,我太老了。請問,您在做什麼?還擺著這麼多詞典。您是翻譯家嗎?」 「是的。」娜斯佳毫不含糊地順口應著。隨便就談到刑事偵查工作無疑是愚蠢的,況且論水平她一點都不比專業翻譯差。 「哪種語言?」 「英語、法語、西班牙語、意大利語、葡萄牙語。」 「哎呀!」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大吃一驚,「那您可是真正通曉多種語言的人。您是怎麼學成的?生長在國外嗎?」 「沒有。我一直住在莫斯科。其實,這一點都不難。只需要認真把一種語言掌握好,而以後就越學越容易。真的。」 娜斯佳並沒有扯謊吹牛。她的確精通五種語言。她的母親,卡敏斯卡婭教授是位著名的應用計算機教學外語的專家。學習一門新的外語成為家裡如讀書、掃除、吃飯一樣自然而然而每日必做的事。娜斯佳的法語是從開始會說話的時候學起的。後來,7歲時學意大利語,接著學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學起來幾乎就像玩一樣輕鬆。娜傑日達·羅斯迪斯拉沃芙娜的英語教學法作為發明專利在教學中推廣運用。她認為英語最容易學(由於沒有名詞的性屬,動詞的變化形式也不多)。「最主要的,」她教女兒說,「要學會熟練地運用冠詞和使用動詞『是』和『有』。這是英語與俄語的基本區別。此外,就是技巧和熟練的問題了。」 母親不僅成功地培養了娜斯佳學習幾種外語的才能,同時也激起了她對外語最強烈的興趣。不管怎麼說,娜斯佳自己會高高興興地背誦語法規則和詞匯,把它作為一項鍛煉記憶力的方法,如她所說,這是發展「連續思維」的能力。 「您翻譯什麼呢?科學文獻嗎?」鄰居感興趣地問。 「文藝作品,偵探小說,很有趣。」 「是嗎?」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用幾分異樣的目光打量著娜斯佳說,「從沒想到您喜歡偵探小說。」 「為什麼呢?偵探小說——很精彩。」娜斯佳反駁說。 「可能,很可能,」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若有所思地說,「我似乎感到您應該具有別的興趣。那麼說,是我錯了。年輕的女性,有教養,有文化,又勤奮,而且遠離性困擾……您應當喜歡薩特、漢森、卡彭特爾,還有加繆,但絕不是偵探小說。話說回來,不要生老太婆的氣,很可能我對藝術的觀念是錯誤的。我,您知道嗎,一生都在音樂學校教鋼琴。現在,當然,我退休了,但學生們常到我家來。有人說,我會有好報的……」她解嘲地笑了笑說,「做一個淘金者而已。有多少人不知疲倦地在艱苦的條件下淘金啊!後來外鄉人來了,把沙金收購去,煉成金錠,送到首飾匠那裡。首飾匠用金子做成世界出名的工藝品。工匠得到榮譽和光榮,而那些搭上生命的淘金者呢,誰也不記得他們。比如您,娜斯佳,您知道羅金娜·列文娜是誰嗎?」 「朱利亞爾德斯克音樂學校的教師。克裡貝爾恩是在她那裡受教育的。」娜斯佳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心裡暗自為自己的良好記性而得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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