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相繼死去的人們 | 上頁 下頁 | |
| 八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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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偏離了主題,這正中奧裡山斯基下懷。圍繞著在葉卡捷琳娜·維涅迪克托芙娜·阿尼斯科維茨家裡同那個女人約會這件沃洛霍夫早年的風流韻事,他巧妙地將無意義的爭執拖延了十五分鐘,直到他覺得博士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並且已經被激怒,他才說出: 「瓦列裡·瓦西裡耶維奇,您的女兒被綁架了。」 沃洛霍夫兩眼在辦公室裡掃來掃去,仿佛在尋找某個問題的答案,這個問題他無法向偵查員張口。奧裡山斯基不說話,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對手對這一消息的反應。但是沃洛霍夫一言不發,雖然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對偵查員的話並非無動於衷。 「您聽懂我的話了嗎?」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又問了一句,「您的女兒被綁架了。」 「哪一個女兒?」沃洛霍夫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怎麼是『哪一個』?」奧裡山斯基恰如其分地假裝困惑莫解,並抬了抬眉毛,「您有幾個女兒?十個?二十個?我說的是您的女兒娜塔莎。」 由於不理解又不能問,沃洛霍夫臉上掠過一絲驚惶的神色。這是個什麼問題啊,博士為它深受折磨,卻又不敢向偵查員提出來。 「我不明白,您說的是誰。」 「對不起,瓦列裡·瓦西裡耶維奇,您有幾個叫這個名字的女兒?或者您想說您根本沒有孩子?」 「聽我說……您問得我措手不及……這讓我很難說,但是您也是男人,我希望您能夠理解我。我從未結過婚。不過我有過女人,我愛她們,她們也愛我。有幾個還生了我的孩子。凡是屬我的孩子,哪一個我都沒有不聞不問,我盡自己所能幫助他們,即便同母親停止了往來。同時我不能對選擇孩子的名字施加影響。您明白嗎?」 「您是想說,您有兩個女兒叫娜塔莎?」 「三個。我想知道,他們之中的哪一個被綁架了。」 「娜塔莎·捷列辛娜。」 「哦,上帝,不!」 這時,沃洛霍夫的臉上流露出了明顯的恐懼和絕望。 「您特別珍愛這個姑娘,是嗎?」奧裡山斯基毫無責怪地問。 「我對所有的孩子一視同仁。」沃洛霍大的回答已經平靜了一些。但是奧裡山斯基看得出,他的內心絕對不平靜,其實是方寸大亂。 「是什麼人綁架了她?為什麼?」 「瓦列裡·瓦西裡耶維奇,要是我知道這些問題的原委,我也不用請您到這裡來了。綁架者沒有索要贖金,也根本不聯絡。所以我想像問娜塔莎的父親一樣問您:有什麼人為了什麼會綁架她?只有您能夠回答我。請您回答。」 「我不知道。」 「我不相信您。」 「可是我確實不知道。娜塔莎·捷列辛娜是個最普通的姑娘,而且身患重病,終生離不開殘疾人輪椅。」 「您就是同她的母親在阿尼斯科維茨的家裡約會嗎?」 「嗯,是的。您怎麼知道娜塔莎是我的女兒?」 「您經常到醫院去看她,難道不是嗎?」 「是經常去探視。這您是怎麼知道的?」 「噢,這就是我們的問題了。您冒充這個家庭的朋友,卻只關心娜塔莎一個人,這讓我們以為,她與捷列辛家其他的孩子們有所不同,而且不是客觀上的不同,這個不同僅僅與您個人相關。如果您想幫助已故朋友列昂尼德·捷列辛的家庭,您首先應當幫助他們的大女兒伊利娜,她挑起了撫養四個殘疾人的全副重擔。然而伊利娜沒有看見過您的任何幫助,並且根本連認都不認識您。您也幾乎從來不看那兩個更小的孩子。此外,您向他們報了一個假名字,這更使我們認為,您不是捷列辛家的朋友。所以一切都很簡單,如您現在所知。」 「是啊,一切都很簡單……」沃洛霍夫心不在焉地說,「可是娜塔莎……她現在怎麼樣?你們在找她嗎?」 「對,我們正在想盡一切辦法要找到她。不過很遺憾,暫時一無所獲。前兩天有人從醫院偷走了娜塔莎的病歷卡。對此您能有什麼解釋嗎?」 「她有強烈的藥物過敏症,病歷卡上應該詳細記載著她能用哪些藥,禁忌哪些藥。大概正是這一點使他們感興趣。但是這也證明,他們想保住她的生命!他們關心她。難道不是嗎?」 他祈盼地看了偵查員一眼,似乎是在等待他的贊同與安慰。刹那間,奧裡山斯基甚至人道地可憐起這個多子女的父親來。 接下來的幾天之中,他們只在中午吃過午飯後上課。午飯前,娜塔莎完全受醫生支配。米隆一次也沒有見過他,警惕的警衛嚴密監視,不讓米隆同住在三樓單間的其他人走同一條路,也不允許他天黑時出去散步。於是,米隆明白了,這件事有點蹊蹺。晚上,各個房間的燈都亮著,從亮著燈的窗戶數量,可以估摸出這裡的人數。就是說,除了警衛、瓦西裡、外國醫生和護士娜佳之外,這幢樓裡面還另有其人。歸根到底,讓他好奇的是,在牆壁隔開的另半邊樓裡住著什麼人?為什麼牆是密閉的?那邊藏著什麼人? 不過他決定不分散精力,不去想那些與他的主要目標沒有直接關係的事情:當務之急是從這裡逃出去。只能想著這一件事,因為沒有也不可能有比自己的生命更要緊的事情。 這幾天來,米隆覺得每一分鐘都漫長難挨。他盡力而為,讓瓦西裡產生必須把娜塔莎·捷列辛娜的病歷卡搞到手的念頭。如果娜塔莎沒有弄錯,如果她住的病房真的有一名護士被殺害了,那麼一定有民警守候在那裡,需要逐個詢問,尋找各種線索。瓦西裡怎麼弄到娜塔莎的卡片?要麼買,要麼偷。那麼,派去弄卡片的人下手的時候碰上民警的可能性就非常大。用意就在這裡,全部希望都寄託在這上頭了。 越是遲遲不見送來病歷卡,越有成功的希望。派去的人一定是被抓住了,受到審問,迫使他供出全部真相,救援的人隨時都會趕到。開著汽車來,坐直升機來,或者是派特種部隊徒步翻山越嶺悄悄躲進山洞,出其不意地抓捕那夥人,都有可能。米隆發現自已經常撇下手頭上的事情,聆聽有沒有汽車聲響,有沒有直升機轟鳴,或者特種部隊踩斷樹枝的聲音。但是周圍杳無聲息,既沒有馬達轟響,也沒有樹枝斷裂。一片幽靜中只有樹葉沙沙低語。 希望正在與日俱增的時候,他看見了瓦西裡的手上拿著的病歷卡,頓感絕望懊喪,差一點號啕大哭起來。 「快來看哪,搞來了,」瓦西裡愉快地歡叫道,「你可以轉告姑娘,我們搞到了她的病歷卡,上面真的寫有能服哪些藥,禁忌哪些藥,這樣一來她就不必擔心了。再不會給她任何對身體有危險的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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