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我死於昨天 | 上頁 下頁
一〇八


  我不願聽她說。她在講什麼呀?說什麼胡話!這一切都是設置的圈套?但為了什麼?不,不,不可能。盧托夫是個善良、聰明、值得信賴的人,他不會牽扯進這件案子的,他只不過想幫助我。

  「您在編織謊言,」我固執地說,「我不相信您的每句話。」

  「那好,」她出人意料地輕鬆地贊同我,「請您說服我。我準備聽聽您的理由,但請您不要忘記塔姬雅娜——就是盧托夫利用新聞媒體給她使了絆子,然後又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請不要排除對這件事的評判。還有,假如我判斷錯誤,謀殺安德烈耶夫和邦達連科完全是出於別的動機,那請您給我一個滿意答覆。是誰,又是出於什麼目的編造出雇傭殺手事件的呢?」

  我試圖說點什麼,可是腦子裡亂哄哄的。說服她盧托夫什麼過失也沒有,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其實我明白,是我想盡力使自己相信。而事實卻不是這樣——誰也無法更改。

  「您好好想一想,我再給您講一個故事,」娜斯佳說,「塔姬雅娜的丈夫是二婚。他和前妻有一個十歲的美麗的女兒,報界開始攻擊塔姬雅娜時,她與這個小女孩的關係也變得複雜了。小女孩又哭又鬧,爸爸第二個孩子一出生,就不會再愛她了,是自然反應?大概是吧。爸爸,塔姬雅娜的丈夫,每天晚上下班都要去看女兒,安慰她,讓她相信他是愛她的。突然,塔姬雅娜聽說丈夫每晚不是到女兒那兒去,而是陪著穿著尉爾薩奇牌名貴西裝的前妻——社交圈漂亮的交際花——到公司所屬的豪華酒店。

  「您想塔姬雅娜心情該多糟啊!恰好在她肝腸寸斷時一個善良的記者主動來幫助她。您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嗎?塔姬雅娜當面問丈夫是否和前妻一起去過酒店。丈夫一頭霧水——他根本沒去過那兒——一個不為我們所知的好心人不只是說見到過他,甚至詳細地描繪了他的衣著。塔姬雅娜的丈夫想知道真相,就跑去詢問前妻——形象點說,是逼供,結果問出一件令人感興趣的事。她遇到了一個特別有錢的追求者,但他們很清白,是純粹的業務關係。他甚至送給她一件尉爾薩奇牌西服,還答應給她一大筆錢,而對她就只有一個請求:挑撥女兒反對丈夫的第二任妻子,就這些。小事一樁,不是嗎?但獎品卻是一千多美金的西裝。」

  「別說了!」我不能控制自己,聲嘶力竭地喊道。

  絕望啃齧著我的心。天啊,怎麼發生了這樣的事?!

  「您讓我怎麼辦?您!使我喪失了一切!最後的希望啊……不要碰盧托夫,我懇求您!」

  我滿口荒唐話。雖然意識到自己在幹蠢事,但卻管不住自己的舌頭。我喪失了理智。

  「是!就算他故意安排的這一切,就算他殺了人,就算是他造成我和維卡離婚,使我失了業,但他已經犯下了錯誤,您懂嗎?!事情已經發生了!只有一個辦法才能挽回這一切——就是讓我接受他的幫助。是您毀掉了我的這次機會。」

  「我懂,」她輕柔地說,「我知道您很痛苦,烏蘭諾夫先生,但我想找到準確的答案。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為什麼他要您接受他的幫助?塔姬雅娜的事我能弄清——她是作家,出版她的書能賺很多錢;而您呢?為什麼他需要您?除了您,誰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我失魂落魄地囁嚅著,「我一無所有。盧托夫說他什麼也不需要。的確,我以後的收入都歸他們。但目前他麼也不需要,我可以赤條條,身無分文地到他們那兒。」

  「您預見到您將來會有一大筆收入嗎?」她問。

  「沒有……從哪兒弄啊?」

  § 21

  「他們沒有什麼不軌行為,很體面,找不到一點漏洞。」

  尤拉騎在椅背上,像騎兒童搖木馬似的,搖晃著椅子。這兩天他忙著調查慈善基金會組建的危機中心的業務中心。業務中心位於莫斯科市郊,經營一家不景氣的醫院——現在借助基金會的資助,醫院已正常運轉。陷於生活困境,除了尋死再沒有其他出路的人們來到這裡;醫生、心理醫師、病理學家為他們診治,根據他們所受的教育、職業和愛好安排他們就業,使他們恢復了生活的勇氣,去愛他們,關心他們。大多數留在中心的人需要繳納費用,但某些患者可以無償得到幫助,如殘疾人、軍人、英雄母親和失業人員。簡短地說,一切都很像那麼回事。沒有冒牌貨和招搖撞騙的,所有的醫務人員都有文憑。

  「在那兒根本無法展開刑事調查,」尤拉說,「基金會是國際性的,是鍾愛慈善事業的私人組織,世界各地都有他們這種危機中心,這是私人產業。而深入私人組織,你也知道……所以,對不起,我只能盡力而為了。」

  娜斯佳邊聽邊若有所思地用圓珠筆敲打著一張沒寫字的紙。

  「怎麼,患者都禁錮在那裡了?」她問。

  「去你的吧!勞逸結合。有些人住在自己家中,到那兒只是去看心理醫師和其他的專家。娜斯佳,那兒確實沒有什麼不軌行為,也很體面。」

  「乍看是這樣,」她肯定了他,「因為事實上有的患者為基金會賺到不少錢——他們都是經過專門挑選的,比如烏蘭諾夫和我們的塔姬雅娜。調查,接近,然後為他們效勞,這需要有超人的道德凝聚力才不至於被暴露。因為沒有什麼束縛他們。即使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找到了給他們賺大錢的人,也無法證實是蓄意把這些人弄到那兒去的。你懂嗎?人在困境中,當沒有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時,我們伸出援助之手。不是他主動找我們的,我們邁出了相識的第一步,這有什麼可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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