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我死於昨天 | 上頁 下頁
九八


  「也許是吧,」被我忘記姓氏的大尉很失望,「糟糕的是我們獲得可靠消息:會有另一個殺手接替來幹這件事。被我們跟蹤的殺手嗅到危險,做好了被我們捉住的準備。他們的組織很嚴密,所以他只關心把名單轉給另一個殺手。只是我們不知道轉給了誰。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就可以鬆口氣了,什麼也不用擔心了。殺手死了,但謀殺對象還活著,面臨失去生活的危險。好吧,亞力山大·尤裡耶維奇,對不起,佔用了您的時間。」

  「沒關係。」我回答得很冠冕堂皇。

  我心裡升騰起死亡的寒氣。10分鐘前我還活著,為維佳和奧克桑娜的死而痛苦難過,感到疲倦,急於回家去見維卡;而現在我卻死了……

  「您怎麼能相信這些胡說八道?」

  娜斯佳認真聽烏蘭諾夫說完。她對人們的輕信感到難以置信。在跟蹤殺手時,在被擊斃的殺手身上搜到雇傭名單。真是一部偵探片兒!沒有一個狡猾的殺手會把名單帶在身上的。也根本不會保存它。犧牲品的住所,他會記在腦子裡。假如這是一個很蠢的殺手,就像一個口袋裡揣著槍的年輕無經驗的「水手」,那麼他首先嗅不到危險,其次,也不會關心是否有新的接替者,他也不會有接頭者,也不屬￿某個有組織的團夥。因為他像一個「水手」,他也就是一個傻瓜。第三點,假如他嗅到了焦味,把犧牲品告訴了另一個殺手,那他還要這張紙做什麼?並且,他隨時有被捕的可能,根本不能把它帶在身上。純粹是胡說八道。一些不具備起碼專業知識的謊話。只有略識門徑的傢伙才能杜撰出來。

  但是這些論據是為說服烏蘭諾夫的,對娜斯佳來說還有另一個理由:今年四月份東北區沒有採取任何追捕殺手的行動。所以這一切是一派謊言。

  但又是誰出於什麼目的編造的呢?

  塔姬雅娜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偵查員。這不僅僅在於她對工作無比忠誠,還因為她像逃避瘟疫一樣逃避「我相信——我不相信」這樣的概念,特別是厭惡人們常掛在嘴邊兒的諸如,「有人說過」這類的消息來源。她只認可「證實——沒證實」這樣的話,無法容忍模棱兩可。當然,她也是一個有創造個性、有情感的女人。同別人一樣她也會委屈、氣惱、憂傷、苦悶,也會失意彷惶。但是,在陷入憂傷之前,她認為得先弄清真相。

  早晨,待深夜歸來的丈夫睡足後,她問他:「你昨天去過金龍飯店嗎?」她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緊張感,也沒有像偵查員審訊犯人般地瞧著丈夫。就像五分鐘前問丈夫早飯想吃土豆餡兒包子,還是煮好灌腸做蔬菜沙拉更好一些那樣自然。

  斯塔索夫回答得也跟她一樣平靜。

  「沒去過。怎麼了?」

  「有人說在那兒見過你。」

  「認錯人了吧。」

  他聳了聳肌肉發達的肩,一扭身走進盥洗室,洗臉刮鬍鬚去了。15分鐘後,他從那裡走出來,在擺好的桌旁坐下,開口問:「金龍飯店有什麼新鮮事嗎?誰好像看到了我?」

  塔姬雅娜心裡清楚這是個好兆頭。丈夫不想逃避危險的話題,不喜歡偷偷地把魚雷型汽車開走;恰恰相反他自己會掉過頭來說清一切。

  「不只是見到你,你的襯衣、外衣和你的女伴兒。她長得像極了瑪格麗塔。斯塔索夫,我不想讓你解釋證實什麼,只是想知道這是否是真的。」

  他慢慢地放下叉子,把碟子推到一旁,站起身。塔姬雅娜立在桌子的另一旁,非常鎮靜地探詢地望著他。

  「這都是誰跟你說的?」

  「這很重要嗎?」她反問道。

  「很重要。我想知道是誰為了什麼要騙你。不知你清不清楚,我不知怎麼不太相信這是出於幻覺。這個人不是簡單地見到相似的面孔而認鍺了人。他還認出了我的穿戴,我的女伴兒,甚至打火機。這是一個惡意愚蠢的玩笑,因為有人故意把你引入迷霧。是什麼目的?這個好心人又是誰呢?」

  「伊拉的未婚夫。他曾在地鐵見過你——你還記得他嗎?——就能出你來。」

  「我再說一遍,」斯塔索夫慍怒地說,「他可能認出我。因為我根本沒去過這個飯店。無論是幾天前,還是一個月前,我任何時候也沒去過。我從來沒在那兒待過。我只知道它在『三車站』區的卡蘭切夫卡大街。」

  塔姬雅娜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機械地用手撫著腹部。

  「你想說這個銀行家有點不對勁兒?坐下。你站著我不方便同你說話。」

  斯塔索夫順從地坐下來,又把碟子移到跟前。不管誰、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休想把他從酣睡中驚醒,休想破壞他的好胃口。

  「丹娘,我們無法原諒自己。為了自己的事,卻完全把伊拉丟在一邊。說實話,帶她離開彼得堡,打破了她安寧的生活,我們兩個人都感到很內疚。她實際上成了家庭保姆。所以,當她又有了新的生活,一樁美滿的姻緣在等著她時,我們由衷地感到高興。我們覺得這樣也許可以彌補我們的過失。我說得對吧?」

  「你說得沒錯,」塔姬雅娜歎了口氣,「伊拉自己也說,要不是去莫斯科,她永遠也不可能見到自己的心上人。我也很高興她能這樣想。因為這樣似乎減輕了一些你我的內疚感。」

  「的確是這樣。我能再吃一個包子嗎?——香極了,我接著說我的看法。我和你無暇瞭解這個未婚夫,因為我們為伊拉高興得過了頭。不管他是何許人,只要伊拉幸福就行。她很幸福,這是毫無疑問的。我和你只有在未來婚禮上才能見到他。每天晚上我都要接送女兒,很快又要帶她去南方;你的心思又全部放在即將出生的孩子身上。對新冒出來的未婚夫的興趣退到了第二位。冒出了他——上帝保佑我們的伊拉一切平安。丹娘,我久經沙場,非常厭惡這一切。」

  「而我是個年輕的偵查員,」她微笑著,溫柔地觸碰一下他的手臂,「可是也不知為什麼不喜歡這樣。你記得瑪格麗特有一件黑白細條相間的尉爾薩奇品牌的三件套嗎?」

  「沒印象。你問這個幹什麼?」

  「因為她好像是穿著這身衣服去的飯店。我們可愛的小女孩兒的未婚夫眼力真不賴,一眼就斷定是尉爾薩奇牌兒的。我就不能,你行嗎?」

  斯塔索夫看了一下表,探過身去拿電話。

  「我也做不到。我們還是問問麗塔吧,事情就能清楚一些。」

  「有點不值得吧?」塔姬雅娜有些猶豫,「不太妥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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