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我死於昨天 | 上頁 下頁
九七


  我說了一些蠢話,不可扼止。我痙攣地想把這件事搞清。他結婚了?那他出於什麼目的要維卡的房子和錢?他要來幹什麼?買時髦服裝?他不會告訴妻子衣服哪兒來的,也就是說,他不能穿它;車,他也不能買:稅檢部門很快會知道。他就得交待從哪兒弄來的錢,他與維卡的關係立刻會曝光。最大的可能是他準備和妻子離婚,辭去警察的職務。這還說得通。

  「伊戈爾只和維克托麗婭見過一次面,」她說,「他詳細詢問了你的個人情況,還有安德烈耶夫和邦達連科的,她沒同你說嗎?」

  「沒有,」我驚慌地說,「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現在我可以準確地告訴你。」

  她重新打開保險櫃,拿出另一本文件夾,抽出一張紙,把會面的時間和地點讀給我聽。就是在我們喜歡的咖啡屋。在那裡,我第一次見到她和情夫在一起。這算什麼,我並沒見到她真正的情夫。真想瞧瞧她為什麼會作出如此大的犧牲。

  「亞力山大·尤裡耶維奇,我們談正事吧。我需要一張參與節目賺錢人的準確名單。」

  我心裡發慌。她從哪兒知道的呢?裝做什麼也不知道會很蠢。既然她說出來那就什麼都知道了。

  「這很難說,」我閃爍其詞道,「維克托從不給我們講這些。只是每月一次把錢裝在信封裡分發給我們。我們也沒問過他這是誰的錢。他是不會講的。」

  從她臉上我看得出來她不信任我。就讓她懷疑吧,反正她無法證實我在撒謊。當然我清楚知道錢是從哪兒來的,但是承認這點與承認我直接參與沒什麼兩樣。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裝做什麼也不知道的好。

  「聽我說,前不久您妻子到我這兒來過。她很不安。她覺得報界出現的那夥反對你的人,是出錢播放節目的人所操縱的。她想找到這些人,讓他們別再幹了。也就是說,她想把錢退還給他們,讓他們別再打擾你,別弄糟你的電視主持人的工作。您,亞力山大·尤裡耶維奇,應當搞清:如果她這樣去做,那麼就會,形象地說,光頭赤腳,片瓦無存。

  「她很堅決、果斷地採取了行動,準備變賣所有財產,包括房子,為了還清帳。就我個人來看,這些傢伙參與謀殺了您的同事。我會抓到他們的。如果您配合我,我很快會做到這點;如果您仍像先前一樣保持緘默,我們不得不依序調查您的節目邀請的所有客人,這將花費很多時間。而當我們為這份假名單傷透腦筋時,維克多麗婭·安德烈耶娜會找到他們和他們清帳。您離開她,組建了新家庭,而她卻一無所有,只剩下拯救您的願望。我的話說完了,烏蘭諾夫先生。現在我想聽聽您怎麼說。」

  「這是謊話!」

  我脫口而出。我說出的正是我的想法,也許我不應當這麼說,但是我無法控制我自己。一切都太突然了,我來不及弄明白實際情況。我喪失了判斷能力。

  「什麼?謊話!」卡敏斯卡婭彬彬有禮道,「您認為我在騙您嗎?」

  「不,是維卡在騙您。這一切根本不可能。」

  「那她出於什麼目的這麼做?為什麼她要到這兒來欺騙我?請您給我詳細地解釋一下,亞力山大·尤裡耶維奇。」

  到底為什麼,我真的不知道。半小時前我還心情愉快,頭腦清醒,現在卻全顛倒過來。

  「您是說,她準備拿出所有錢,甚至連房子都賣掉嗎?」

  「是的,維克多麗婭是這樣說的。」

  「可是為什麼?我要同她離婚,她為什麼還要挽救我?依我看,這很蠢。」

  我聳了聳肩,以示對維卡極其荒謬行為的抗議。

  「她愛您。她很不願說出這一點。但她明白,如果不講出自己行為的動機,我也同您一樣不會相信她的。她非常愛您,她很在乎您,不想與您分離。」

  「她真的這麼說的?」我呆呆地問道。

  「是的,她是這麼說的。那麼,亞力山大·尤裡耶維奇,您想讓被您拋棄卻仍舊愛您的女人身無分文嗎?亦或是您還有一些男人味?」

  突然我相信了這個坐在我對面,手上夾著雪茄的相貌平平的女人。她明亮的眼睛盯著我,我心慌意亂。我信任她,可是我卻盡力反駁。

  「維卡騙了您,」我說,「她有情夫,她非常高興我同她分手。」

  「她沒有情夫,她根本沒有情夫,」她平靜地說,她那雙明亮的眼睛仍看著我的臉,嘴唇翁動著,「我們即使很蹩腳,亞力山大·尤裡耶維奇,總還算是專幹這行的。我們調查了您妻子,因為不排除她與勒索來的錢有關。我可以肯定地告訴您,除了您之外,她沒有第二個男人。」

  「這不可能。」我喃喃道。

  「為什麼?為什麼您如此肯定維克多麗婭背叛了您?誰跟您說過這個?」

  誰跟我說過?是的,是有人同我講過。所有人都說過。可是我卻一直沉默著,因為首先我不想死,又不想送維卡去坐牢。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

  事情發生在維佳和奧克桑娜被謀殺後我第一次來到彼得羅夫卡那天。當時他們傳訊了我很長時間,我出來時早已疲憊不堪。還沒來得及走兩步,一個討人喜歡的年輕人就追上了我。

  「亞力山大·尤裡耶維奇!能攆上您太好了。要再過一會兒,我們就碰不到了。」

  我困惑地望著他,試圖記起他是誰,我們到底認不認識。他做了自我介紹,自稱是東北區某個刑偵處的大尉。我當時就把他的姓名忘得一乾二淨。

  「我聽說您今天在彼得羅夫卡,」他飛快地說著,「就特意趕來和您聊聊。既然您辦完事了,就不必再回去了。我們就在這兒說,您不反對吧?」

  我同意了。我疲倦得要死,神經緊張過度,只想儘快回家。

  「是這麼回事兒。我們曾經對一個血債累累的雇傭殺手展開了搜捕,得知他有所警覺並攜帶著槍,我們因此花費了一些時間跟蹤他,遺憾的是,出乎意料,在追捕時他被打死了,沒能活捉。但是在他身上發現一張名單。我們認為,名單所列的是新雇主。」

  他停下來,瞧著我,好像想確定一下我是否明白他講的話。我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給我講這些。

  「我們跟蹤他時,發現他同各種各樣的人有過接觸,其中包括您的妻子。您知道很難區分偶然接觸和預定的會面,假如這次約見真的是偶然的話。您懂我說的嗎?比如說,一個人走到街邊賣報亭,買了兩份《莫斯科區委報》。為什麼買兩份?這是暗號,還是他買兩份報只不過是替同事捎一份?您妻子走到我們跟蹤的那個殺手跟前,請他破開五萬盧布的紙幣。這是否只是一次偶然的接觸,我們無從得知。但不妨假設您妻子雇傭殺手去謀殺某個人,問她本人是不可能的,會把她驚跑的。所以我想讓您看一下名單上有沒有您認識的人。」

  「好吧。」我點點頭。完全相信名單不會引起我的興趣。

  可是我錯了。剛一瞧寫有四個名字的那張紙,「射手」這個詞就躍入我的眼簾。我和維卡的大學同學就是這麼叫我的。一方面因為我是個窮學生,經常向同學討煙抽,要三盧布的紙幣當獎學金;另一點,我是人馬座的。於是這個外號一直叫到現在。維卡直到現在也這樣稱呼我。她走到跟前請求破開五萬盧布……結果我的名字就出現在殺手的清單上。

  「不,」我的聲音發顫,「我不認識這些人。」

  「您確信無疑嗎?」

  「我完全可以肯定。我沒見過這些人。大概他與我妻子的接觸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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