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我死於昨天 | 上頁 下頁
八八


  「您打算把所有的錢都還給他們?」她不相信地問。

  「為了阻止對薩沙的迫害?是的,可能不能全還,不過我會盡全力還的。不行就把房子賣了。反正薩沙也不需要它了,他就要搬到他新妻子那兒去了。實在不行就賣掉首飾、車。我銀行裡還有些錢。如果一共不超過七八個人的話,我可以一次還清,要是再多,只好先還一部分,我希望跟他們達成協議。阿娜斯塔霞·巴芙羅夫娜,您給我提示一下,我該到哪兒找這些人去。我其實就為這來找您的。」

  去哪兒找那些花錢登《告別素面,化妝萬歲!》文章的人呢?當然,可以相信維克多利亞·烏蘭諾娃的解釋,這篇報道是有意針對那個節目,而非塔姬雅娜的,可不管怎麼說……娜斯佳的腦子裡萌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只是沒有戈爾傑耶夫的批准,她還不敢說出來。

  「跟我走,」她果斷地說,「我去找個內行商量一下。」

  兩人一起來到科洛布克的辦公室,娜斯佳讓烏蘭諾娃在過道裡等著,自己走了進去。

  「維克多·阿列克賽耶維奇,您覺得派烏蘭諾娃去『格蘭特』怎麼樣?」她提議,「我們應當弄清楚,究竟是事務所裡誰把信息賣出去的。這樣一來,他們就不能互相包庇了。」

  戈爾傑耶夫沉思起來。娜斯佳明白,是什麼使他如此犯難。原則上,是不允許以個人身份參與案件調查的。雖然這種事也時有發生,不過最好用那些哪怕有一點點經驗的、能隨機應變的人,這當中最理想的當然是退役的偵查員,或是在別的警察機構工作過的人員。可這個迷人的、平平靜靜的女人,怎麼看怎麼不像跟警察沾邊。雖然,就她的職業而言,她並不比有的警察遜色。

  「這個烏蘭諾娃是幹什麼的?」上校問。

  「她是一個自由記者,應幾家外國刊物的徵稿撰寫當代俄羅斯的婦女問題。據我所知,她採訪過……」她列舉了幾個非常著名的歌唱家、時裝模特和影星的名字。

  「是的,」維克多·阿列克賽耶維奇拖長聲音說,「這個人確實非同一般。對這類女人,想甩掉並不容易,不過要使她滿意就更難。起碼我就聽說她曾經五次把一篇採訪回來的文章給否定了,儘管是一字不差地從口述錄音機裡記錄下來的,原因就是她不喜歡。材料最終還是沒寫出來。這個烏蘭諾娃,有膽量,應該說是好樣的。」

  「您的意思是說……」娜斯佳小心謹慎地問,「可以推薦她去『格蘭特』了?」

  「好吧,我同意,」他若有所思地說,「只是得補充一點,如果確如她說的那樣,她要找的人正是組織謀害安德烈耶夫和邦達連科的人的話,那麼讓她去找私人偵探——這不僅是給她增加危險,也是給咱們自己添亂。無論如何不能這麼辦。給她編造一個平和一些的、正大光明的理由。只不過不要與事實差距太大,否則感興趣的人很快就會覺出其中有假。」

  「可以說,她想收集一些用來詆毀海伊娜的證據,好報復她寫的那篇敗壞她丈夫名譽的文章。」她接著說。

  「權且就這麼說,」戈爾傑耶夫同意了,「得跟她說好要互相幫助。還應該編造一些有利於我們迅速確定信息走露一事的東西,要徹底查清事務所的情況。議員一案還懸著,我們一點都沒動手。這兒又有這麼多匿名信……鬼才知道該怎麼辦。你和科羅特科夫談過了嗎?」

  「談了,他沒收到任何信。」

  「格梅裡亞也沒收到。這麼說來,只有列斯尼科夫對我們情有獨鍾。你這個小孩子,雖然很多地方不對,可是有一點是對,那就是——不喜歡政治。我也不再喜歡它了。盡是些肮髒的東西。還記得我們1989年採訪第一次人民代表大會時的情景嗎?整個參議會都不上班,早上10點以前都坐在電視機前,觀看那些我們曾經將其視為俄羅斯靈魂的人們如何揭露共產主義的醜行。好像,你就是從那時起開始對政治感興趣的。」

  「是的,」娜斯佳同意,「不過到1992年這些都過去了,人們的傷痛也癒合了。我要走了,維克多·阿列克賽耶維奇,烏蘭諾娃還在過道裡等著我呢。」

  「等一下!」上校突然強硬地說,「我知道,紮托齊尼找你談過調走一事。」

  「是的,」她驚慌失措地回答,「他跟你說了?」

  「沒有,是上天告訴我的。你對這事怎麼想?」

  「我也不知道。您怎麼說,我就怎麼想。」

  「沒有自己的意見?」

  「暫時還沒有。」

  「照我說,就走吧。去伊萬那兒工作,這對你有利。現在就要到困難時期了。斯塔先卡,高層領導人中隨時都會發生大的更換,這就會引發市領導的逐漸更換,然後就會波及到我們。我反正是已經退休的人了,別忘了這一點。這段期間你最好是去伊萬那兒避一避,靜觀其變。要是我們部還能像現在這樣,那你就再回來,否則,你也沒什麼好幹的了。」

  「維克多·阿列克賽耶維奇……」

  「好了,快去找你的烏蘭諾娃去吧。走吧!我還要工作。」

  他裝模作樣地一頭紮進桌上的文件當中,弓著腰,似乎這會兒再沒有什麼比這些文件重要了。

  早晨,給丈夫端上早飯,塔姬雅娜問:「斯塔索夫,你可以為你懷孕的妻子做點事嗎?」

  弗拉季斯拉夫奇怪地看著她,甚至連叉子都放下了,他正準備用它夾昨天剩下的頗能刺激食欲的粉紅色的小煎餅,「我是你的,我的女王,」他最後終於說出一句話來,「請吩咐。」

  「我需要找一個姓弗羅洛夫的人民畫家。」

  「幹什麼?你要預定在他那兒畫半身像?」

  「不是,我想問他幾個問題。斯塔索夫,三天前,我還有人手可以調遣,可今天除了你和娜斯佳外,我再也找不到別人了。可娜斯佳,我昨天給她打電話,沒打通,估計昨晚沒在家睡。所以現在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等等,我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這是你已經轉交給別人的那個案子嗎?」

  「正是。」

  「現在經手這個案子的人是幹什麼吃的?讓他去辦好了。」

  「斯塔索夫,你全忘了,」塔姬雅娜笑著說,「現在這個偵查員身上的任務很重,他暫時騰不出手來顧這個案子,再說這又不是新案子,沒有人再會去理會它。而我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為調查一直沒什麼力度,如果有這個可能的話,我想我應該做點什麼。我跟那個調查員說過這事,正好他也不反對。那麼,現在我能指望你的幫助了嗎?」

  「塔尼婭,你讓我很難辦,」斯塔索夫生氣地回答,「一方面,你是我的愛妻,我不能拒絕你的任何要求;可另一方面,我堅決反對你不好好照顧自己懷孕的身體,偏要去工作。你給我好好坐在家裡,寫你的書。就當我拜託你了,好不好?」

  「你說什麼?」她又問了一遍,把眉毛翹得高高的,做了個鬼臉。

  「拜——托!也可以理解為是我的命令。」

  「你?你還越來越酷了你。你記不記得一個真理:一切疾病都是由神經引起的?」

  「記得,怎麼了?」

  「所以說,出於為我的心神安寧著想,我就應該破了女魔法師伊涅薩這個案子。這樣我就可以非常愉快地想,我終究還是把這件事做到底了,而且還是在懷孕晚期的情況下。你能送我這個節日嗎?」

  斯塔索夫生氣地不做聲,以太空速度拿起盤中的煎餅,一個接一個地朝嘴裡塞,下巴不停地上下嚼動。

  「斯塔索夫,我這兒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這個案子沒破之前,我是無法寫書的,你知道,我的腦子不在這上面。可如果我把案子破了,我就可以把它寫進去。反正我現在也進入了一個創作停滯期。我昨天又讀了一遍以前寫的東西,發現,情節的進一步發展需要有一起犯罪,一個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犯罪,就像這起女魔法師兇殺案一樣。園此這又可以成為我一個很好的動力。怎麼樣,說服你了嗎?」

  他推開了盤子,用紙巾擦了擦嘴。

  「我們的伊拉,簡直就是一塊純金,她今後的生活會非常順利的。她昨天很晚才回來吧?」

  「很晚,你已經睡熟了。」

  「她玩得怎麼樣?」

  「棒極了!小夥子向她求婚了。他們打算六月份去邁阿密,去大洋裡游泳。斯塔索夫,不要回避我的問題。是你幫我找弗羅洛夫畫家呢,還是我去找娜斯佳?」

  「不,你等一下。他們要出去?那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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