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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17

  一上班,娜斯佳·卡敏斯卡婭就感到很意外。電話鈴響時,她正在戈爾傑耶夫的辦公室裡。維克多·阿列克賽耶維奇拿起聽筒,然後迅速朝娜斯佳瞟了一眼。「對,她在,」他對電話那頭的人說,「誰?烏蘭諾娃?好的,我問問她。」他用手掌虛掩聽筒,轉過身問:「你在等烏蘭諾娃嗎?」

  「沒有啊,」娜斯佳詫異地回答,「哪個烏蘭諾娃?」

  「維克多利亞·烏蘭諾娃。認識這個人嗎?」

  「這大概是烏蘭諾夫的妻子,」她猜,「怎麼,她來了嗎?」

  「嗯,現在在守衛那兒,她請求見你。」

  「讓他們放她進來,我下去找她。」

  娜斯佳朝樓下走去,邊走邊尋思:亞歷山大·烏蘭諾夫的妻子來幹什麼。她們僅僅見過一面,是在安德烈耶夫和邦達連科剛剛被殺之後,當時對所有《素面朝天》的工作人員和與他們來往密切的人進行了調查。當時娜斯佳覺得維克多利亞是一個平靜、穩重的女人,她不那麼咄咄逼人,也很難作出什麼堅決的行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她來到彼得羅夫卡呢?

  看見維克多利亞·烏蘭諾娃,娜斯佳一下子愣住了。在她面前站著的完全是另一個人:顯然經過刻意修飾,頭髮是染過的,臉上精心化過妝,身著昂貴的連衣裙,外面套一件雅致的西服,亞歷山大·尤裡耶維奇的妻子給人的印象是魅力十足。面部表情很生硬,甚至有些冷酷,眼睛發出冷冷的光,嘴唇緊閉。

  娜斯佳把她領進自己辦公室,幫她脫去外衣。

  「您怎麼了?」她問,「你樣子變化很大。」

  「我想跟您商量一下,究竟該怎麼辦,」烏蘭諾娃說,「亞力山大不能正確認識形勢,所以我想自己處理,即使他本人對自己的前程和生命無所謂,我也不能對此漠然視之,雖然我們已經離婚了。」

  「怎麼會離婚呢?」娜斯佳提了個愚蠢的問題,她知道,現在在她眼裡,別的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不能放過這個線索,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早在塔姬雅娜告訴她烏蘭諾夫和女公民盧托娃之間的關係時,娜斯佳就有找烏蘭諾夫的妻子談一談的打算,只是一直都沒顧上。

  「和所有離婚的人一樣,」烏蘭諾娃聳聳肩,「您知道節目經理和奧克桑娜·邦達連科死亡的原因嗎?」

  「讓我猜猜。」娜斯佳小心翼翼地說,儘量把烏蘭諾夫夫婦離婚和電視節目工作者的死聯繫在一起。

  「維佳·安德烈耶夫向贊助商勒索錢財,用於播放電視節目。亞力山大也參與了此事。我指的不是參與勒索,而是他從中得到了好處。他知道他們的節目靠什麼生存,而且這令他非常滿意。我相信,贊助商決定跟他們算帳。先殺了維佳和奧克桑娜,然後開始誹謗薩沙。報紙上已經出現了一篇可怕的文章。這不,我給您拿來了。」

  她遞給娜斯佳的那份日報,正是娜斯佳看見過,而且是和滿面淚痕的伊拉奇卡在大門邊上一起讀的。

  「是的,我知道這篇文章,」她點點頭,「只是,老實說,我覺得,這篇文章首先是針對女作家托米林娜的,而您的丈夫說不定正巧碰上了。」

  「根本不是這樣的,」維克多利亞強烈反對,「正好相反。這打擊是沖著薩沙來的,女作家才是順便捎帶。薩沙不想去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引起的。他正陶醉在自己的新生活裡,什麼也不願意去考慮,連明天會怎樣都不管。可我很清楚,明天會發生什麼事。」

  「什麼?」娜斯佳非常感興趣。

  「還會再有一篇文章,接著又是一篇,之後他就要被捲進醜聞當中,至死也洗不清。電視記者的工作也就到頭了。可他除了這個外什麼也不會,也不想會,因為他就是為這個工作而生的。如果把他的工作剝奪了,那麼他整個人也就完了,您明白嗎?」

  「等等,維克多利亞·安德列耶夫娜,別說那麼快。我還沒搞清楚你們家的變故。我可以冒昧地問一句,你們為什麼離婚嗎?」

  烏蘭諾娃不做聲,眼睛望著窗外。顯然,這個問題令她很不愉快,但是從她那憔悴而又迷人的臉上顯露出的決心有力地說明,她準備走到底,準備回答任何她根本不想回答的問題。

  「他有了別的女人,而且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她最終擠出一句話。

  「可是,一個月前我跟你們談話時,你們並沒提到離婚呀。」娜斯佳說。

  「這事很突然。薩沙一直瞞著我,我們已經辦了離婚手續。」

  「不可能,離婚手續又不是兩個小時能辦好的事。」

  「我們確實辦好了,」維克多利亞悒鬱地冷笑一聲,「薩沙有門路。阿娜斯塔霞·巴芙羅夫娜,我不是到您這兒來訴苦的。我需要幫助。」

  「具體什麼幫助?」

  「幫我查一下,是什麼人指使寫這篇文章的。」

  「您覺得,它是受人指使寫的?」

  「我敢確信。」

  「那您可以問一下海伊娜記者,是誰付錢讓她寫的。再簡單不過了。」

  「我試過,」烏蘭諾娃很奇怪地笑了笑,「可問題在於,這家報紙根本沒有這麼個記者。這篇高價征訂的文章作者是用筆名寫的。所以我確信,這是針對薩沙的行動的開始。」

  「維克多利亞·安德列耶夫娜,說句實話,您犯得著這麼擔心嗎?亞力山大已經不是你的丈夫了,他有了別的女人,而且很快就要生孩子了,您幹嗎對他的事業前程這麼操心?」

  「我愛他。不管怎麼樣我都愛他,我不能對此無動於衷。我想幫他。」

  「怎麼幫?」

  「我想查出,是誰讓寫這篇文章的。」

  「然後呢?維克多利亞·安德列耶夫娜,您還打算去找那個人,一槍殺了他嗎?」

  烏蘭諾娃兩眼直直地盯著她,表情平靜而又專注。

  「當然不會。不過我想知道,這個人是誰。至於怎麼制止這樁醜聞,我會想出辦法的。」

  「恐嚇?」娜斯佳問。

  「為什麼要恐嚇?」烏蘭諾娃又是一聲冷笑,「這太愚蠢。等我知道這個人是誰以後,我就要去找他,給他提一個切實可行的建議。」

  「什麼建議?」

  「我還給他所有他為節目付的錢。如果數目不是太大的話,我想我可以一次付清。他們之所以要復仇,是因為他們已經被搶空了,我賠償他們損失不就完了。」

  「等等,等等,」娜斯佳著急地撓著頭說,「我什麼也沒聽懂。從他們那兒拿了多少錢?」

  「每個人都不一樣,從五千到兩萬美元不等。」

  「每個人?」

  「沒有,那還了得。他們也是有選擇地拿,大概是每五六個人中有一個拿的。其餘的都是無償勞動。」

  「我看沒什麼意義,」娜斯佳直率地反駁她,「這又不是說孩子被綁架了,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從勒索者手裡奪回來。現在是說電視節目,如果不是沒它不行,那幹嗎要付錢呢?可如果確確實實是必須的,那為什麼掏了錢又要要回來?又沒有人強迫他們給錢。如果他們要報復勒索他們的人的話,單單彌補損失是不會令他們滿意的,我向您保證。」

  「我也向您保證,會的,」烏蘭諾娃冷冷地回答,「形勢每天都在變。如果一個人付了錢,他就會想,也許還有第二個,第三個人也忖了,他們就會碰頭,商量這事,最後統一意見。如果一個人想,只拿了他一個人的錢,他就會與之妥協,一旦他發現,他僅僅是預謀好的一系列行動中的一個的話,他就會心生憎恨,想要報復,如果成了,錢就能要回來了。再說他又不是一個人,他們的隊伍日益壯大,為什麼不試試呢?」

  也許,娜斯佳想,她說的確實有她的道理。再說,她的話也不乏邏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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