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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沒有!要是大家都像您這麼警惕,我們的麻煩就少多了!怎樣稱呼您?」

  「芭琳娜·彼得羅芙娜。」

  「我叫塔姬雅娜·格利戈裡耶芙娜。芭琳娜·彼得羅芙娜,我們可以稍稍談談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您請進。怎麼,那起兇殺案至今還沒破嗎?」

  「很遺憾,沒有。」

  塔姬雅娜跟著女主人走進一間寬敞的房間。芭琳娜·彼得羅芙娜的房子和伊涅薩的一樣,都是一居室的,只是房間稍大些。兩個五六歲的小孩兒正圍著屋子中間的圓桌跑來跑去,不時發出刺耳的的尖叫聲。起初塔姬雅娜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後來才看清楚,這兩個孩子確實是對雙胞胎,而且連衣服也一模一樣。

  「維佳,沃娃,快到廚房去,那兒牛奶和餅乾已經準備好了。記著,不准尖叫!我和這個阿姨有話要談。」芭琳娜·彼得羅芙娜命令道。

  「您管起他們來似乎很輕鬆,」塔姬雅娜說道,「很少有孩子奶奶只說一遍就聽的。」

  「這是我的重孫。」芭琳娜·彼得羅芙娜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說,「他們之所以聽話,是我帶孫子時練出來的本領。我的孫子像別家的一樣,也是不聽奶奶的話,他們是被我慣大的。所以我就在想,究竟錯在哪裡。這樣,我和重孫說話就採取了另外一種方式。總的來說,他們都是好孩子,他們不光聽我的,父母的話他們也聽。不知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諺語:第一個孩子是你最後一個玩具,第一個孫子才是你的第一個孩子。我的情況就是如此。我在撫養我的孩子時,什麼也沒學會。那會兒還年輕,傻乎乎的。等孫子生下來的時候,才知道去教育他們。但我自己也知道,方法不對。什麼事都不可能第一次就做對的。而等重孫出生以後,我已經有經驗了,也變聰明了。您快請坐,您這樣站著一定很累吧。懷孕幾個月了?」

  「快七個月了。」

  「幹嗎還要工作呀?」女主人歎了口氣,「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您這要是幹些舒服、輕鬆點的活還行,可你是和殺人犯呀、小偷之類的人打交道。您不怕嗎?」

  「不怕,」塔姬雅娜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不過您說的也對,這種工作對要做媽媽的人確實不利。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芭琳娜·彼得羅芙娜,您知道英娜嗎?」

  「誰不知道她?整棟樓裡的人都知道她。她是個魔法師,有很多人來找她。」

  「您本人去過嗎?」

  「沒有,沒有,上帝保佑。」芭琳娜·彼得羅芙娜趕緊一個勁地搖手,似乎在極力擺脫一種不潔淨的力量。

  「為什麼?您不相信她的法術?」

  「不信,」女主人堅決地回答道,「我在一個信仰共產主義的家庭裡長大,從來不去教堂,也不信上帝。既然沒有上帝,自然也就沒有魔鬼。我不相信那些神話,我忠實地信仰共產主義,不相信什麼法術。難道您相信嗎?」

  「不,我也不信,」塔姬雅娜笑道,「不過您自己不是也說,有很多人到她那兒去嗎?不可能他們都不對吧。或許,真的有也不一定。您去過英娜的家嗎?」

  「就一次。當時我還不知道她是幹這行的。她剛搬來時,我作為鄰居去看了看。那會兒我們這個單元正打算安防盜門鈴,這樣小流氓們就不能在樓道裡亂竄。我去她那兒收錢。她給了我錢,也沒請我進屋去,我也就沒多問。」

  「以後再沒去過嗎?」

  「沒有。」

  「你覺得她的房間舒服嗎?」

  「舒服什麼呀!東西堆得亂七八糟。我說過,她剛搬來。又不愛和人打交道,要是在樓梯裡或者樓門口碰見你,也不打招呼,而是看著你,似乎要把你看透,然後接著走她的路。」

  「把你看透。」現在塔姬雅娜想起了對帕施科娃住的這棟樓的偵查報告。14號的女主人沒有比別的被調查人多說什麼,只是用了一句「把你看透」。樓裡所有的居民都知道,伊涅薩稱自己為魔法師,但誰也沒去求過她,跟她關係也不近。其實,何止是不近,有的人只是見過她,有的人則只知道名字。沒有一個人跟她有共同的熟人,誰也不去她那兒做客。

  「芭琳娜·彼得羅芙娜,您在哪兒撿到的這串鑰匙?」

  「鑰匙嗎……」女主人驚奇地重複著,不明白怎麼這麼快轉到另一個話題上來了。「對了,您把鑰匙給我。也許,它的主人還會來的。」

  「不會來了。那麼您是在哪兒撿到它的?」

  「它掉在了門邊上,那時還有雪。我看見它是雪化了以後。濕濕的、髒乎乎的……沒人拾它。我在隔壁幾棟樓裡也貼了啟事,我想也有可能是別的樓裡的人路過時掉在這兒的。你為什麼認為不會有人來要了呢?」

  「因為這是伊涅薩的。」

  「您說什麼?」

  芭琳娜·彼得羅芙娜的臉因害怕而變了形,似乎與死者的鑰匙有關聯就像和血腥屍體有關一樣。

  「噢,天哪!」她大聲號啕起來,「我保存著死去的女魔法師的東西!老天保佑,千萬別有什麼不幸發生!」

  塔姬雅娜覺得很可笑,剛才這個可愛善良的女人還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是一個堅定不移的無神論者,不相信任何神秘的力量,而現在知道鑰匙是女魔法師的後竟像個孩子似的嚇得六神無主。

  「不會有不幸的,您不必擔心。您也不知道是誰的,」塔姬雅娜安慰她,「我現在把鑰匙拿走,您這兒就一切如舊了。您準確地告訴我,您什麼時候撿到的?」

  「是什麼時候……」芭琳娜·彼得羅芙娜皺著眉頭想,「似乎是四月初,對,就是四月初,雪才剛化完。」

  也就是說,確實在四月初。為什麼偵查員對此一無所知呢?一發現伊涅薩的屍體,就對全樓進行了調查。而這遠遠早於化雪。

  「您能給我指一下鑰匙當時在哪兒嗎?」

  「可以,好像是在……」芭琳娜·彼得羅芙娜緊鎖眉頭思考起來,「大約在四月初……對!就是在四月初,當時雪剛化完。」

  「這下我明白了,確實是在四月初。但是為什麼偵查員對這一無所知呢?屍體一被發現就對全樓進行了搜查,而這是雪化以前很久的事了。」

  「您能否給我指一下當時鑰匙在什麼地方嗎?」

  「當然可以,這我記著呢,就在一出門朝左拐,一個垃圾箱旁邊。唉,算了,我還是指給你看吧。維佳!沃娃!」她喊道。

  門縫裡立馬露出兩張小臉,臉上糊滿了巧克力,可能是往餅乾上抹的時候蹭上去的。

  「什麼事?」雙胞胎齊聲說道。

  「我現在要和這個阿姨出去整整十分鐘。我不在,你們別怕,也別胡鬧。有問題嗎?」

  「沒……有!」小男孩們又齊聲答道。

  芭琳娜·彼得羅芙娜披上披肩打開了門。

  「我們走吧。」塔姬雅娜說。

  兩人一起走下樓。出了門,芭琳娜·彼得羅芙娜朝右拐,走了大約兩三米停了下來。「原來我們這兒的垃圾箱就在這兒,誰把它收走了?它礙著誰了?我在這兒住了這麼久,垃圾箱就一直放在這兒。現在莫斯科正為舉行周年紀念在整頓秩序,這個垃圾箱就不見了。其實正好弄反了,我覺得,越是整頓秩序,越應該每隔十米放一個垃圾箱,對不?這樣誰要想扔東西,一眼就可以看見該往哪兒扔。要不怎麼辦?孩子們吃了冰淇淋,會把髒髒的紙往口袋裡塞嗎?肯定是順手就扔在人行道上,因為沒有別的地兒扔。然後你就看吧,這個城市會髒成什麼樣!」

  「垃圾箱早就被收走了嗎?」塔姬雅娜仔細查看了芭琳娜·彼得羅芙娜指的地方,頓時來了興趣。「不,大約是兩星期前。我撿鑰匙那會兒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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