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死亡與薄情 | 上頁 下頁 | |
五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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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這樣認為?」她懷疑地問道。 「我相信是這樣。為什麼人們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事兒?是因為他們隱瞞了自己的秘密。而有隱私則是因為他們有過錯,行為不端。」 「嗯,這還算合乎邏輯。」娜斯佳笑了起來,「那麼您自己有沒有隱私呢?」 「我一向光明磊落,胸懷坦蕩。您呢?」 娜斯佳哈哈大笑起來。 「我剛意識到,我是惟一一個把信送交偵查人員的女人。當然,我是出於另外一種考慮,但畢竟……所以,也可以認為我沒有隱私。」 拉裡莎伸直那條麻木了的腿,痛得呻吟起來:現在身體重心正好落在那塊大青紫傷疤擴散開來的地方。她竭力表現得安靜些,想讓那個折磨他的人多一點兒時間不想起她來。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呻吟起來。那人中斷觀看電視,扭過頭來。 「怎麼,你這條淫蕩的母狗,拿定主意了?」他惡狠狠地問道。 「放開我,求您啦,放開我,」拉裡莎哀求道,「疼死了。我真的不知道謝爾蓋在哪兒。」 「那就再忍受一下吧。只要你那謝爾蓋不在這兒出現,就這麼呆著吧。」 「求求您……」 他又轉過臉去,全神貫注地看電視,熒屏上正播放一場籃球賽。 拉裡莎試著動一動那只被手銬銬在暖氣片上的手指頭。指頭已經麻木得不聽使喚了。另一隻手臂被繩子緊緊地捆在身上。她幾乎光著身子躺在地上,那個折磨她的人剝得她身上只剩下一條透明的小短褲。 「聽我說,」她又開始喊道,「謝爾蓋不會因為我躺在這兒就來的。您自己想一想吧。」 「我沒什麼好想的,該想的是你。考慮考慮,什麼人能知道阿爾秋欣在哪兒,給他打電話。」 「可我說什麼呀?」 「該說什麼說什麼。你就說,要是他不馬上回來,我就打死你。」 「天哪,為什麼?為什麼要打死我?我做了什麼事?」拉裡莎大哭起來。她感覺發冷,渾身疼痛。為什麼這一切要發生在她身上呢?! 「你要是大聲叫嚷,我就揍你。」折磨她的那個人冷漠地告訴她,又照舊專心致志地看起電視來。 她號啕大哭,哭得很響,很厲害。那人一聲不響地站起身來,走到她身旁,動作敏捷地往她嘴裡塞了一團破布,迅速用一塊寬寬的橡皮膏貼在上面,然後後退一步,仿佛欣賞自己幹的活兒似的,運足了力氣踢了她一腳。 「怎麼樣,夠了嗎?」他關心地問道,「你讓不讓我把這場籃球賽看完?」 她一動不動地仰面躺著。淚水從兩眼裡順雙鬢流下,流進耳朵裡。她痛得幾乎什麼也看不見,眼前一片漆黑。 她得想出,怎麼才能找到謝爾蓋,要不這個發了瘋的狂躁傢伙會打死她的。她惶惶不安地在腦子裡一個個地回憶謝爾蓋的熟人,試著想起他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她得想出來,得找到謝爾蓋。 § 第十二章 「我們當然可以收您母親住院,要是您堅持要她住院的話,不過她只能躺在走廊裡,而且無人照料。」 醫生給韋羅尼卡·馬特維耶夫娜檢查完後,洗淨擦乾了手。接受一位70歲的中風病人住院?主任醫師會解雇她,而且不給退休金。醫院早已住滿了病人,而且設備陳舊、醫師不足,病房塞滿了,超過標準一倍。誰也不會容許放進一個不可能康復、要住很久的癱瘓病人住進來的。 「那我該怎麼辦呢?」圖爾賓一面遞給女醫生披風,一面不知所措地問道。 「要是您自己不能護理,就雇一個助理護士。」女醫生漠不關心地說。 「可我一點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護理癱瘓病人呀!」他絕望地說。 女醫生開始可憐他了。這麼漂亮的年輕小夥子,一下子被癱瘓的母親給拴住了。但是她沒法幫他。 「您知道,我負責的病區裡有許多這樣的病人。您要是願意的話,我告訴您他們的住址和電話號碼。您跟他們聯繫一下,他們會給您介紹經驗。護士每天來打針,我隔兩天到你們家來一次。別忘記一天量兩次血壓。別失望。只是一開始挺可怕,然後一切會正常起來。您會習慣的,會學會照料病人。這是實話,我向您保證。我工作十年了,這種情況我見得多啦。」 他送走女醫生後關上門,回到房裡。母親睜著眼睛躺著,動也不動,膚色蠟黃。他坐到窗旁的圈椅裡,一下子呆住了。 他和馬拉特在銀色松林會面後趕回家來時,母親正在做飯。 「媽媽,你先停兩分鐘,我要問你件事兒。」 他確實相信,這只是兩分鐘的事兒。他問,母親答,或許還要給他看看他從未想過,也從未想問起的什麼材料。他的出生證明中「父親」一欄中寫著:「尼古拉耶夫·維克多·費奧德羅維奇」,母親有一次也告訴他說,圖爾賓這個姓是個很有名望的姓氏,所以她希望兒子也用他那貴族曾外祖父和建築師外祖父使用的姓。這種說法從未引起過瓦列裡的懷疑。的確,圖爾賓這個姓比那個尼古拉耶夫好些,姓尼古拉耶夫的人數不勝數,一個班上就有兩個。 「兒子,你問吧,」韋羅尼卡笑了笑說,沾滿麵粉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坐到了凳子上。 「你再告訴我一次,我父親是什麼人?」 韋羅尼卡·馬特維耶夫娜黯然失色。這逃不過兒子的眼睛。 「為什麼突然想起了這樣的問題?出什麼事了嗎?」 「是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鼓起勇氣。 「今天有人告訴我,我父親是停屍間的衛生員,因奸屍而被關過監獄。你如果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以後我就再也不問這個問題了。」 圖爾賓娜面如土色。 「誰跟你說的?誰膽敢這樣說?」 「媽媽,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真的不是。」 「他找到你了?跟你說話了?」 「誰?誰該找到我?跟我說話?回答我呀,你倒是說呀。」 「你父親,這個下流傢伙。是他對你說的?」 「這麼說,這是真的了。」瓦列裡閉著眼睛,背靠著牆低沉地說。 於是母親把一切都講給他聽。講了她怎麼發現了死去鄰居腐爛了的屍體;停屍間衛生員帕維爾怎麼讓她喝伏特加酒,好有勇氣幫他,因為沒有別人想幹;講了他怎麼又回來了,兩人一塊兒喝酒,怎麼留下在她家過夜,早晨起來她怎麼把他趕了出去。甚至當她發現他偷了她那只祖傳的十分名貴的戒指,也沒去找他,沒向民警局告發他,儘管她很清楚,在哪兒能找到他。她感到羞愧,感到噁心。她恨她自己。 可是,過了兩個月,她發現了懷孕的徵兆。她不是馬上發現的,以為是更年期過早開始了。她沒生育過,在此之前從未和男人上過床,月經本來就沒有規律。不過老是頭疼,愛打盹,她只好去看醫生。醫生確診她懷了孕,已經七八個星期了。她不用說也知道有多長時間了,因為自己算得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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