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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今天,電影中心的活動是以攝影藝術家阿拉·莫斯潘諾娃的作品展為中心的。這個女人身材瘦削,膚色黝黑,頭上緊緊紮著一條三角頭巾,袒露的漂亮手臂上佩戴著許多手鐲,被朋友和攝影迷緊緊包圍著。她天才的攝影作品展走遍了全球。

  「怎麼,你認識她?」娜斯佳看見母親毫不猶豫地徑直朝莫斯潘諾娃走去時問道。

  「當然,」娜傑日達邊走邊說,「她曾兩次帶作品訪問瑞典。我和她交往甚密。我們那兒俄羅斯人不多,所以什麼都圍著大使館轉。」

  母親總是說:「我們那兒。」這話不知為什麼,這使娜斯佳感到很不自在。

  母親和藝術家熱情地親吻。

  「阿拉,親愛的,認識一下,這是我的全家。列昂尼德,我丈夫。」

  列昂尼德·彼得羅維奇躬身親吻了莫斯潘諾娃的手。

  「這是我女兒阿納斯塔西婭,我給你講過很多她的事兒。她丈夫阿列克謝。」

  「十分高興。」

  阿拉和藹可親地笑了笑,伸過手去,與大家依次握手,手鐲被碰得丁當作響。

  「這麼說,你就是那位懂五種外語、在民警局工作的娜斯佳?」她好奇地從頭到腳打量著娜斯佳。

  「好像就是我,」娜斯佳肯定說,「如果母親不在國內期間我沒被人暗中掉了包的話。」

  「您真的懂五國外語?」

  「而且還在民警局工作。」

  娜斯佳感到很厭惡,自己像是一頭被人用繩子牽著遊街賺錢的白象。五種外語有什麼?非得進大公司當秘書兼翻譯?怎麼,偵破犯罪就不需要智力?

  攝影藝術家的洞察力很敏銳,她注意到了娜斯佳臉上表情的變化。旁邊站著不少人,都驚奇地睜大眼睛看著娜斯佳,仿佛在觀看一個怪物。

  「娜斯佳,這是為什麼?」阿拉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一旁問道。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這種談話使您生氣?不想辯解一下?」

  娜斯佳輕鬆地笑了笑。

  「是的,您猜中了。我在民警局工作誰也不感到奇怪,可是一聽說我懂五種語言,就開始……大概所有的人都以為刑偵處的工作就是腰上掛著手槍,口袋裡裝著手銬追捕罪犯,僅此而已,與外語毫不相干。」

  「真的需要外語?」

  「說老實話,不太需要,」娜斯佳承認說。「懂外語不是為了工作,主要是為了自己的文化修養。不過有時也是為了工作,特別是現在,外國人這麼多。外國人裡面不僅有受害人,而且也會有罪犯。」

  「您喜歡您的工作嗎?」

  阿拉注意地望著娜斯佳,頭歪向一旁,稍稍朝後退了退,仿佛在尋找一個最佳拍攝角度。

  「喜歡,」娜斯佳率直地回答說,「這工作很髒、很累,可是挺有趣,所以我喜歡。」

  「危險嗎?」

  「有時候很危險。不過,只要不幹很明顯的蠢事,危險性可以減少。」

  「肮髒程度呢?」

  「這無法控制。」

  「大概你們要對工作十分忠誠,才能忍受肮髒,對吧?」

  「當然,」娜斯佳同意說,「也有人並不十分忠誠,但是善於對待各種肮髒的東西;也有人並不忠誠,然而由於使用暴力、欺騙,由於感到自己擁有權力而獲得快慰。各種情況都有。」

  「您知道嗎,」莫斯潘諾娃突然說道,「我兒子也曾想進民警局工作。所以現在我聽您這麼說,覺得幸好他沒進民警局。」

  「為什麼?」

  「他幹不了,不屬￿您所舉的三種人中的任何一種。」

  「阿拉·伊萬諾夫娜。請允許我向您致敬!」他們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

  一位著名電影導演一隻手裡高舉一大束玫瑰花,一隻手挽著他迷人的妻子,一位同樣相當知名的演員,朝他倆走了過來。

  「科斯季克!」莫斯潘諾娃高興地向他奔去。娜斯佳趁攝影藝術家分神的機會悄悄走開,尋找自己的家人。

  他們在展覽會上走了很久,仔細觀看著作品。娜傑日達不時地停下來跟熟人打招呼,在他們身邊停住腳步交談一陣。

  「我女兒阿納斯塔西婭……」

  「我丈夫列昂尼德……」

  「我女兒和她丈夫……」

  娜斯佳和他們一一握手,禮貌地微笑著,可心裡只想著一件事——儘快離開這裡。回到家裡,穿上舒適方便的長罩衫,跟和藹可親的親愛的廖沙坐在廚房裡,看他擺「拿破崙的墳墓」牌陣,一聲不響地吸煙,想自己的心事:被害的新娘,收到恐嚇信的女人,被撬的照相洗印室和失竊的底片。

  一瞬間,她仿佛甩開了喧鬧的人群,臉上扮著彬彬有禮和藹可親的微笑,陷入了深思。總之,只有三種可能:

  其一,一個什麼人裝瘋賣傻,給新娘寫恐嚇信,想給她們潑髒水。另一個人出於完全不同的動機刺殺了兩個人。這兩起刺殺只是偶然地與收到恐嚇信的時間巧合。這不太可信,刺殺怎麼就碰巧發生在那兩位婚禮前夕收到恐嚇信的新娘舉行婚禮的那兩個婚姻登記處裡?可生活裡什麼怪事沒有哇!……可能性雖很小,然而還是有可能,所以不能排除。

  其二,流氓罪犯寫信,以此發洩他那與生俱來的憤恨,而殺人犯瞭解到這一情況加以利用,想把偵查工作攪混。

  其三,犯罪是謀劃已久的,但刺殺的情況現在才出現。那麼,犯罪的目的是什麼呢?前兩種情況目標很可能是埃利姬·巴爾托什。不想看到這門婚事的人太多了。而且那個叫拉特舍夫的也不知為什麼在婚姻登記處附近轉悠。第三種情況,看來根本無法解釋得通。病態心理?荒誕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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