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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第三章

  尤拉·科羅特科夫同情地望著娜斯佳。她的面部表情專注緊張,一點也不像來舉行婚禮的年輕新娘。

  「真想不到,讓你碰上了這樣不走運的事。」他一邊聽她敘述一邊說。

  「沒什麼,我這不是平平安安的,還嫁了人,可這位新娘……」她歎氣說。

  這一天像夏日似的溫暖,從敞開著的窗戶裡不時傳來陣陣樂曲、莊重的話語和熱情的祝賀聲。婚姻登記處的大門前擺了幾張桌子,臨時安排的結婚登記儀式開始進行。登記處室內,值勤小組和法醫正在工作,人手太少,卻要詢問近50位目擊者。

  「尤拉,我得走啦,」娜斯佳看了一下表,羞怯地說,「我們預訂了飯店,兩家人都等在那兒呢。」

  「當然,最好有你在,」科羅特科夫喃喃地說,「但是,去吧,新娘子,別折磨自己了。也許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尤拉,我告訴你件事,只是你要沉住氣,好吧?」

  「開個好頭,就大有希望。快說。」

  「你記得彼得裡切茨那個案子嗎?」

  「佩恰特尼克發生的那件強姦案嗎?記得。」

  「你還記得主要嫌疑人阿爾秋欣嗎?」

  「記得。後來不是證明他不在犯罪現場嗎?」

  「昨天一個偶然的情況下弄清楚了,那是偽證。那個碰巧路過的女證人,說案發時謝爾蓋·阿爾秋欣在城市的另一頭,實際上她是阿爾秋欣的情婦,他們早就相識。我已告知阿爾秋欣,說我星期一把此事向偵查員報告。於是今天早上我收到一封信,信中寫道:『別這麼做,你會後悔的。』」

  「你按慣例進行報告,被他識破了?」

  「大概是這樣。可我是五分鐘後馬上報告的,阿爾秋欣不可能知道,所以他有充分的理由認為自己的警告是及時的。今天上午10點鐘,我在路上同科斯佳·奧利尚斯基見了面,有關人士有可能看見。」

  「那麼,你為什麼要鬼使神差地要和科斯佳見面?」

  「把信交給他,讓他轉給偵技人員鑒定。」

  「娜斯佳,你真笨!這不是露出了破綻嗎?」

  「現在明白了。」

  「現在?你想說什麼?」

  「尤拉,我想告訴你,按登記順序我本來排在第十號。但我們請求免去那些繁瑣的禮儀,直接到登記辦公室,給我們快速登記。於是12點一刻,即原定該我們登記的時間,走進婚禮大廳的卻不是我和廖沙,而是排在第十一號的那一對新人。確切地說,他們還未跨進大廳,只是挨到號了。因為新娘正好在此時被人開槍打死了。」

  「是這樣。」

  科羅特科夫歎了口氣,從低矮的軟椅上站起身來,伸了伸兩條發麻的腿。然後走到娜斯佳跟前,像一個威風凜凜的龐然大物聳立在她身旁。

  「我喜歡你的思路,」他十分嚴厲地接下去說,「你作出這種最佳推斷後,還準備到什麼地方去?親愛的朋友,你頭腦還清醒吧?現在有個姑娘做了你的替死鬼,被錯殺了,誰能保證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第二次呢?」

  「別嚇唬我,我已經被嚇得夠嗆了,雖然受了驚嚇,但我的頭腦還正常。如果兇手是沖著我來的,可又弄錯了目標,那麼正說明根本不是阿爾秋欣幹的,因為他認識我。很可能是他雇的什麼人。如果兇手立即從這裡逃掉了,那麼他絕不會知道我還活著。要是沒來得及溜走,那麼他現在就還在這裡,因為兇殺事件發生後十分鐘,所有出口就都被控制了。如果兇手在這裡,那麼我就無論如何都可以去飯店,並且不會發生意外了。現在到處都在談論著遇害者的名字,兇手已經明白槍打錯了,但又不能再有所舉動,既出不去,也不能給阿爾秋欣打電話。」

  「娜斯佳,我不明白,」科羅特科夫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反正我要是處在你這種境地,是不會去冒險的。」

  「是呀,尤拉,我也不想這樣,可是親戚都在飯店等著我們。廖沙的父母,達莎的父母,薩沙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有八個人在等著。讓我丈夫一個人去,像什麼樣子?我媽媽也在那兒等著我,她是特地從斯德哥爾摩飛來參加我的婚禮的,昨天我沒去機場接她,因為想到今天會見面的。」

  「你們說好幾點鐘到?」

  「兩點。現在只差20分鐘了。」

  「好吧,隨你的便,」科羅特科夫歎了口氣,「說服不了你,去吧,拿著我的手槍,以防萬一。」

  「你瘋啦?但願不會發生什麼事!你把槍給了我,我又收下了,以後怎麼說得清呢?這是要掉腦袋的事。」

  「當然,上帝保佑可別出什麼事,可你拿什麼防身呢?腦袋反正不能掉,別管那麼多了,拿著,這樣我更放心些。」

  娜斯佳四處尋找著自己的親人。在一個敞著門的辦公室裡,她看見了奇斯佳科夫,他正和剛來的偵查員交談著。薩沙沒了影兒,可卻看見了滿面愁容的達莎,大家都把她給忘了。娜斯佳心裡一陣刺痛,憐憫起這個年輕的女人,她為準備一生中的大喜日子,費盡心力,現在一切事與願違,她只得孤單單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警察圍著新娘屍體奔忙著。

  「達莎!可以過來一會兒嗎?」娜斯佳招呼她。

  達莎抬起沉重的身子,向娜斯佳和科羅特科夫坐的地方挪動著。望著達莎那消瘦的面龐和眼睛周圍半圓形的黑圈,娜斯佳忽然意識到,達莎太累了,她已疲憊不堪。她懷孕已八個月了,又受了這樣的刺激!她本該躺在舒適的床上,敞開窗戶,掛上窗簾,睡上一個來小時,可她從早上6點就起來忙活,又節外生枝地發生了這麼多令人情緒激動的事。

  「達莎,薩沙在哪兒?」

  「有位先生帶他走了。」

  「什麼樣的人?」

  「矮個,小鬍子,穿一件方格襯衫。」

  「是偵技員,」科羅特科夫說道,「我馬上去把你弟弟找回來。達莎,請站到我和娜斯佳前面,別讓人看到我們。」

  達莎聽從他的話,站到前面,擋住了別人的視線。娜斯佳一面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一面打開挎包,科羅特科夫則麻利地從肩上背的槍套裡抽出手槍,迅速塞進了她的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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