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死亡與薄情 | 上頁 下頁
一二


  「當然,隨時恭候。」

  她放下話筒,走出了辦公室。那位攝影帥還等在門口。

  「你待在這兒幹什麼?」她生氣地問道。

  「等您。您說過,叫我幫您。這不,我在聽候您的吩咐。」

  「開始拍照。」

  「照物?還是照人?」

  「都照上。人、家具、屋內裝飾、房間佈局、正門、後門,最主要的是人。我想只有兩種可能:罪犯已逃離現場,或者還留在這裡。如果已逃竄,做這些就沒什麼意義了。」

  「您聽我說,我和您的估計差不多,我考慮……」攝影師剛開始說,又吞吞吐吐起來。

  「怎麼不說了?」

  「嗯……從聽到第一聲驚叫,我便立即開始拍攝,就在那一瞬間。(別忘了,我在《刑事偵查報》工作)我情不自禁地開始了行動。」

  「拍下的多嗎?」

  「有三盒膠捲。」

  「有三盒?」娜斯佳驚奇地問,「您工作效率真高。」

  「這麼說,您已經相信我了,」攝影師微微一笑,「還要繼續拍嗎?」

  「一定得拍,」娜斯佳點點頭,「您叫舍夫佐夫?安東·舍夫佐夫?」

  「您從哪兒知道的?」攝影師吃驚地問。

  「是您給我看過您的證件的。」

  「可您連看也沒有看一眼。」

  「這只是您的感覺。該看的,我都看了。」

  「那麼您貴姓?」

  「我叫阿納斯塔西婭,阿納斯培西婭·卡緬斯卡妞。安東,開始幹吧,要注意聽人們的議論。要知道,無意中說出的話也許是很關鍵的。」

  娜斯佳走出大門,來到門廊上。廖沙在那裡無奈地來回走動,守著大門,不讓趕來登記的新郎新娘進入。她心裡明白,這裡的情況不妙。在遇到意外情況時,幾乎任何事情都可以延期進行,可以把今天中斷的演出推遲到第二天補上,可停止舉行婚禮卻是不妥。就連平時極其馬虎、不講究場面的人,在結婚前夕也會再三盤算,作出決定,願在結婚這一天營造出一種特別的氛圍,這種氛圍不能被取代,更不能換到第二天。客人已經被邀請,飯店已經被預訂,當天晚上動身去蜜月旅行的票也已購好……做什麼都行,只是取消婚禮絕對不行。

  她毅然走到人群前面,舉手示意。

  「請大家注意!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登記處發生了一樁不幸的事件,因此在醫生和警察到來之前,暫時禁止入內。請大家別著急。有兩種方案可供你們選擇:或是你們同意按簡化程序登記結婚,或者,要是你們還想隆重舉行,那最快也得等兩三個小時。不管發生什麼情況,今天應當登記結婚的,都能辦成。一刻鐘之後,登記處工作人員就會把辦公桌和證書拿到外邊來登記。請大家諒解。」

  人群開始活躍了些,一位男士和一位女士走出來,到了娜斯佳身旁。男士顯得很年輕,但烏黑的頭髮已染上銀霜。他直截了當地說:

  「我們是醫生,如果需要,我們願意出力。」

  「您是什麼專業?」娜斯佳問道。

  「我是精神病醫生,這對你們未必合適,可我妻子是外科醫生,要是有人受傷或精神受了刺激……」

  「很好,」娜斯佳馬上對他說,「精神病醫生正需要。請隨我來。」

  她領著醫生穿過人數明顯減少的人群,來到女盥洗室門口。遇害姑娘的新郎仍跪在新娘屍體前,雙手捂著臉,身子有節奏地晃動著。男士一見此狀,立刻作出診斷:

  「他是休克。可以靠近他嗎?」

  「一般來講,不希望這樣。地板上可能留有腳印。他跪著不動,我還放心些。可是我希望您給我一些明確的提示,警方人員到來前,該怎麼做。我是說,該怎麼做才能使這個小夥子的症狀不惡化。不然就可能用頭撞屍體,或鬧出什麼別的事故……殉情自殺。」

  「我明白您的意思,」醫生點點頭,「我站在旁邊,親自盯著他。為防萬一,得派個人到藥店去一趟,我馬上開個處方,得買點藥。不行就給他打一針。這裡能找到注射器嗎?」

  「未必。但法醫大概會帶的。」

  「太好了。」

  男士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夾子,從中抽出一張蓋有印章的處方箋,很快開好了方。娜斯佳拿著處方又來到門廊,高聲問道:

  「誰能開車到最近的藥房去一趟?」

  起初沒人應聲。後來,終於有一個年輕的高加索人走到她跟前。

  「天哪!他們都不是男子漢,是披著羊皮的狼,」他慍怒地說,「我以麵包起誓,要不是親眼看見,怎麼也不會相信。大姐,把處方給我吧。」

  「您也是來登記結婚的?」娜斯佳準備讓他優先登記,以表彰他的見義勇為。

  「不,大姐,我是路過這裡,剛刹住車下來看看登記處門前幹嗎擠了這麼一大堆人,你這就出來了。出了什麼事吧?有人病了吧?」

  「比這還糟,」娜斯佳隨著他的口氣憂憤地說,「一位新娘被人槍殺了。」

  「天哪!」這位高加索人怒目圓睜地驚叫道,「我這就去!馬上就回來!」

  他從臺階上飛速跑下,發動機的轟鳴聲與警車的呼嘯聲交織在了一起。值勤組終於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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