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不要阻撓劊子手 | 上頁 下頁
六三


  「請坐,」戈爾傑耶夫朝他們點了點頭,示意道,「我已經同米沙說了,現在輪到你們了。我的孩子們,我們遇到麻煩了。別緊張,別緊張,不是要責怪你們。科斯佳·奧裡山斯基剛剛打來電話,他已經拿到了尤爾采夫自殺時所用毒藥的化學成分的司法鑒定報告。長話短說,這個故事敘述起來很長,我們沒有時間去談它,我只想告訴你們結果:這種毒性發作很快的毒藥是80年代初由情報總局實驗室研製出來的。你們也知道,諜報工作常常是需要這種毒藥的。尤爾采夫所服的毒藥就是按那個實驗室研製的配方製成的。只是在製造工藝上稍稍有所不同,但沒有本質的區別,僅僅是稍有不同。工藝雖有所改變,毒性卻一點兒也沒變。我說完了,已經有半小時沒有合上嘴了,真太累了。娜斯佳,你怎麼看?」

  「也許,尤爾采夫所服的毒藥並不是情報總局生產的,」娜斯佳說道,「情報總局只是研究出了配方和工藝,後來有人加以利用。或者是偷走了許多藥片,然後再仔細分析並做大量的實驗;或者是偷走了技術文件。我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這要來得簡單些,也更為安全。甚至連文件也不用偷,只需找到一個人,給他錢,讓他把文件給複製出來就行了。若是用實驗的方法推算出配方和工藝,則需要大量的藥劑,而情報總局實驗室是不可能生產這麼多藥劑的。它生產那麼多藥劑有什麼用,幾乎可以毒死整個莫斯科的人了。

  「這種毒藥是專門為一些人生產的計件產品,是用於保護『自己人』、消滅『異類』的,再退一步講,若有可能偷走這麼大量的藥,那麼又何苦將其用於實驗呢?乾脆直接拿去用好了。要是那樣的話,我們的專家就會說啦:尤爾采夫自殺所用毒藥就是情報總局為其諜報工作研製的產品。這樣看來,肯定是有人將技術文件偷走了並找到了可以製造這種毒藥的地方,這很有可能是一個製造毒品的地下實驗室。現在我有一個問題,維克托·阿列克賽那維奇,說實話,我們的專家們是怎麼知道情報總局的諜報工作的?要知道,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對,這就是那種藥,只不過稍稍有所不同。那麼,他肯定對這種藥的配方和工藝了如指掌。」

  「說得對,」戈爾傑耶夫贊許地點了點頭道,「這家實驗室有一位專家,年屆六旬,領導很禮貌地勸他退休。我真有點兒搞不明白,怎麼能讓這樣的專家退休呢?應該想方設法留住才對呀,要是將自己所掌握的東西洩露給敵方怎麼辦?很顯然,實驗室裡有人需要他的職位,或者是有人想報復他,總之,他被人攆走了。但我們的犯罪偵查鑒定中心收留了他。我們倒不是有多麼高尚,只是因為老頭兒對我們合適,對於一個有用的人才來說,即使他已是一個60歲的老頭兒,我們也完全可以把他當做小夥兒。1990年,有一位年輕的姑娘自殺,找到了她所服的毒藥,自然要進行鑒定。這位專家辨認出了這種毒藥,憑記憶說出了配方和工藝。要我說,他不僅僅是一名鑒定專家,簡直就是一筆財富。」

  「尤爾采夫所服毒藥也是他鑒定的?」娜斯佳滿懷希望地問道。

  「不是,娜斯佳,我們很不走運,」戈爾傑耶夫攤了攤手說道:「老頭兒死了。他1988年到我們這兒來時是60歲,去年去世,你算算他有多大了。但所有記錄都留下了。現在的問題是,這些毒藥是如何落到尤爾采夫手中的。」

  「那1990年自殺的姑娘又是如何弄到毒藥的?能解釋清楚嗎?」

  「要是能解釋清楚的話,」戈爾傑耶夫歎了口氣道,「那案子就不會成為懸案了,但有一點很明確,毒藥是她自己喝下去的。但是,我的孩子們,這還不是最糟的。今天有一條消息,這在不久前是嚴格保密的。總統身邊的一個工作人員也自殺了。這使我產生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念頭。」

  「您是不是想說,在對付完馬利科夫集團之後,有人開始向總統班子裡的人開刀了?」

  「難道你不會產生這樣的疑問嗎?」上校問道,「你不這樣認為嗎?」

  「我暫時還不能確定。這件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2月16日,也就是總統發表歷史性演講的第二天。」

  「今天是26號,」娜斯佳提出了疑義,「若是幕後有人,那麼他們已在十天內收拾了五六個人。不過,他們實際只用了一周時間就把馬利科夫集團給消滅了。戈爾傑耶夫,我還是不太明白。若這些毒藥的產量真有那麼大,那他們用來幹什麼?也只不過有兩個人服這種毒藥自殺。費了那麼大勁,偷文件,冒險,這一切圖的是什麼?這麼多年總共就用了兩次?我不相信。」

  「我就知道你會提出這個問題,」戈爾傑耶夫笑道,「你的懷疑是對的。這兩起案子都是在莫斯科發生的。而全國有多少?獨聯體呢?各地封鎖了消息,使這些案件無法聯繫起來。我向兩個老朋友打探了一下俄羅斯兩個州的情況。每個州都有用不明毒物自殺的案件。自殺本身是毫無疑問的,他們也就沒有刨根問底,沒有追查這些毒藥的來源。他們也沒有去查這些毒藥究竟是什麼樣的毒藥。鑒定專家們說這是一種迅速生效的毒藥之後,所有的人就已經感到滿意了。沒有人再去追查,費那麼大勁幹麼呀?如果他們,當然包括尤爾采夫,確實是自殺的,那一定有一個歹徒在生產並向他們提供這種毒藥。」

  他的臉色又變得凝重起來,娜斯佳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剛進他辦公室時,他顯得那麼焦急,也許,他對米沙·多岑科說的也是這一番話。

  米沙也沒有給她帶來什麼好消息。參加石油商人聚會的商人們誰也沒有見到過一個有著一雙明亮的黑眼睛、高個子的白頭發男人,也沒有見到過一個小個子的招人喜歡的亞美尼亞人。但有人看到過這樣一個人:中等身材,微胖,長長的鬈髮,戴一副細邊眼鏡。但誰也不認識這個人……

  他們走出戈爾傑耶夫辦公室的時候已是傍晚7點鐘左右了。科羅特科夫同娜斯佳一道回辦公室。

  「你的醫生們怎麼還沒有消息?」她一邊點燃開水爐,準備煮咖啡,一邊問道:「你可已經發過誓了,要首先查清阿薩圖良的案子。」

  「我總共才不過送給他們一瓶酒。一瓶酒管什麼用。要是想徹底查清,恐怕得送五瓶酒。我可沒有那麼多錢。」

  「好吧,我們現在還是從沙巴諾夫著手吧。儘管誰也沒有向我們提供有關他的消息。但毫無疑問,他是總統的親信。依我看,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樣棘手的事情了,對吧?屍體一個接著一個,但我們什麼頭緒也沒有理出來,我們所知道的就是毫無結果。白頭發的男人至今還沒有查清。阿薩圖良的死因還未查明。尤爾采夫的死因也是如此。巴紮諾夫為什麼要向盧琴科夫射擊還不甚明瞭。現在又有沙巴諾夫……」

  她的話被內線電話鈴聲打斷了。

  「娜斯佳,」話筒裡傳來多岑科的聲音,「有尤拉的電話。」

  「叫他轉到這邊來。」科羅特科夫嚷道。

  半分鐘後,另一部電話機響了。尤拉抓起了電話,聽到聲音之後,他朝娜斯佳丟了個眼色。但從他簡短的答語中,娜斯佳還猜不出談話的內容。最後,他放下了電話,很欣慰地笑了。

  「你剛剛還抱怨說醫生沒有消息。現在一切都明白了。在阿薩圖良的肺部血液裡發現了麻痹神經的氣體。」

  「這就對了,」娜斯佳興奮得差點跳到自己的桌子上,「我感覺上也是這樣的。有人用氣體槍向他射擊,氣體正好噴到了臉上。之後,兇手坐到了方向盤旁,平靜地軋過了受害者。準確的表述是,兇手先將受害者擊倒,再將他平攤開,打開汽車前燈,為的是看得清楚些。為了萬無一失,他小心翼翼地駕車向阿薩圖良碾了過去。不僅富有創造性,而且簡便易行。不流血,也不用追逐,沒有打鬥,衣服上也不會沾上血。乾淨、利落。我們遇到了一個聰明人!我真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樣一個嘴臉。」

  「你最好先看看你的開水爐吧,」科羅特科夫建議道,「水都漫到地上了。」

  水早就開了,此刻正在鍋裡「咕嘟咕嘟」地直冒泡。她急忙拔下插頭,但還是有一些水漫到了地上。

  「喏,這給你,」她可憐巴巴地對科羅特科夫說道,「我再燒一壺水,真是太馬虎了。」

  「你喝吧,」尤拉笑道,「幸好還沒有放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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