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不要阻撓劊子手 | 上頁 下頁
五一


  「根本沒有。現場有成千名目擊者。兇手直接在被害者的家門口向其開槍掃射,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人們都驚呆了。但兇手卻解釋不了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瘋了嗎?或者他裝瘋賣傻?」

  「這由醫生們診斷去吧。我想讓你查一下其他沒偵破的案子中有沒有這個人,查明他的武器是從哪裡搞來的。」

  「他怎麼說的?是他撿來的還是人家郵寄給他的?」

  「問題就在這裡。孩子,他盡說些蠢話,胡說八道,顛三倒四,聽都聽煩了。」

  「是嗎?說出來聽聽?」

  「譬如,他說,這把槍是從鄰居那兒偷來的。」

  「他的鄰居是誰?」

  「是一位民警,你看,這事鬧的,這位民警卻說誰都沒偷過他的任何槍支。」

  「真的沒被偷過?也許是這位民警在撒謊?」

  「可能是他撒了謊。我已派尤拉·科羅特科夫去調查這位鄰居的情況了,你去瞭解一下那個射擊狂的身份。我們莫斯科已發生過幾十起類似的謀殺案。看看吧,或許,這些案子會因此而破獲。如果兇手真的是狂躁症患者的話,那他決非第一次作案,到時候就會明白,為什麼有些案件總是破不了,尋找狂躁症患者比尋找其他精神正常的兇手更難,這一點你自己也知道。」

  娜斯佳當然知道這一點。自古以來,偵破任何一樁謀殺案都要從尋找「誰是受益者」這個問題的答案開始。誰會受益呢?俗話說,死者沒有了帽子,偷帽子的人就是兇手。這裡所說的受益,不僅是指獲取物質利益,而且還包括獲得心理上的舒坦、解恨。一旦出於復仇和妒忌心理的謀殺案得逞,那麼這同樣能給兇手帶來某種精神上的滿足:因為對於兇手來說,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已從地球上徹底消失了。找到動機就能找到兇手,於是一切都迎刃而解。而如果搞不清受害者的死對誰有益的話,那麼一切就會變得錯綜複雜。兇手和受害者互不相識,受害者是偶然撞到槍口上的,那麼你就白費辛苦地去找這個瘋子吧……

  傍晚時分,娜斯佳從保險櫃裡拿出了幾本她個人積累的未偵破案件的分析材料,並把它們攤在了桌上。她決定先把時間限制在最近三年內,以後,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再看看三年以前的資料。

  娜斯佳積累的未偵破謀殺案是按類別收集的。她通常先列出各種分類方法,然後按各種不同的情況對案件進行分類。有罪犯是否被目擊之分,有行兇手段不同之分,有被害者身份不同之分,還有按照案發地點、年代、星期、日期、晝夜時間等等不同情況進行分類的。另外還有一個類別是按尋常與否來分的,尋常的案子是指最普通的謀殺案,而不尋常案子是指使用所謂「非常暴力」手段來犯罪的案件,即被害者遭到槍支的狂射濫掃,或渾身被狠刺猛戳無數刀這一類的謀殺案。

  總檢察院那位官員被殺事件發生在一個非節假日的上午,而且是在人群熙攘的地方。兇手射出的子彈足夠掃射死四個人的。兇手24歲,男,中等個頭,一臉浮腫的病容。娜斯佳心想,這些特徵能給我們什麼啟發呢?

  在娜斯佳收集的資料裡,凡有人看見兇手並把兇手描繪成臉面浮腫的中等個青年的案件共有兩起:

  第一起發生在1993年春天,兇手也是用手槍直接抵近掃射。被害者是個一眼看上去極為普通的平常人,可在隨後的審查中發現,這名被害者原來是一位狡猾的訛詐者。因此工作重點全部集中在調查被害者生前可能訛詐過哪些人的問題上。但是在被他訛詐過的人中沒能找到兇手。用來打死訛詐者的手槍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可惜上面沒有任何指紋,因為兇手已經小心翼翼地把它擦掉了。

  第二起案件比第一起發生得稍晚些,是在1994年底。同樣有人做證說兇手是個臉面浮腫的人。但這一次的兇器卻是一把刀。娜斯佳決定暫時把此案擱置一旁再說,先把謀殺訛詐者一案搞個水落石出。有趣的是,今天上午被抓獲的那名兇手在1993年春季那起謀殺案的案發當天正在何處、幹什麼事?要刨根問底地弄清這個問題當然是不可能的,而且想都別想。但是如果能證明這個人在案發當天不具備在莫斯科作案的可能性,那麼他就不會再有嫌疑了。

  當娜斯佳耳邊一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時,她不由地打了一個顫慄。

  「喂,朋友,你打算回家嗎?」丈夫問道。

  「怎麼,」娜斯佳一邊答著腔,一邊仍目不轉睛地看著攤在桌上的資料,「該回家了嗎?」

  「我從不強求你,但我希望你已經準備回家了。」

  「怎麼,你需要我嗎?」娜斯佳傻裡傻氣地問道。

  「當然不是,」阿列克賽開懷大笑起來,「我為什麼需要你呢?你只會給我添麻煩。順便說一句,親愛的娜斯佳,我們邀請了你哥哥來做客,再過半小時他就要到了,你看怎麼辦?」

  「噢!親愛的,對不起!」娜斯佳不由得「啊呀」了一聲,「我忘得一乾二淨了。好了,我馬上回去,你等著。對了,你怎麼說薩沙過半小時就到,他怎麼啦,是一個人來嗎?達莎怎麼不來?」

  「達莎早就在我們家了。如果你和你哥哥再裝模作樣,好像你們忙得不得了的話,那你丈夫和他妻子可就要變心了。」

  「怎麼,兩人說變心就變心?」

  「不,只有我一個人變心,」阿列克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我可要背叛你了,而達莎對自己的丈夫還是那麼忠心不渝。你是回來還是不回來?」

  「我回去,親愛的,我在穿外衣。讓薩沙在地鐵站口接我,好嗎?」

  挪斯佳迅速把資料放進了保險櫃,然後開始穿外衣。說實話,真夠狼狽的!邀請了哥哥、嫂嫂來做客,而她自己卻遲到了。當然誰也不會來責怪她,但是總覺得有點……

  挪斯佳從曉爾科夫地鐵站一定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哥哥的汽車。

  「你好,親愛的薩沙,」娜斯佳一邊說,一邊坐到哥哥旁邊的車座上,「請原諒,我太糊塗了。」

  「好吧,」薩沙笑了起來,「還能指望你什麼呢!」

  薩沙吻了一下妹妹,然後仰了仰身子,更加仔細地端詳起妹妹來。

  「你怎麼……」薩沙訥訥地說,他在尋找合適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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