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不要阻撓劊子手 | 上頁 下頁
四五


  「知道嗎?」他們勸針織品商人,「你賣出大宗貨物時,就應該明白,你的顧客不是最終的買主。他自己留一部分,剩下的隨便賣給什麼人。難道我們能一一追查,我們的貨被賣到哪兒去了嗎?這些顧客從我們這兒買貨,再把貨轉手賣給別人,指望他們逐一檢查買方是不可能的。我們自己賣要比靠這賺錢快得多。我們最好能建立安全的投資體系,在這些地區設置自己的領導人。況且我們還要做動物買賣,這可無論如何需要個貯藏地,因為我們不可能把它們單個運走,這就意味著,在湊夠一批之前,必須找個地方先把它們養起來,當然,這個地方離『窗口』不能太遠。」

  針織品商人考慮了一下,同意了。事情的策劃者共有七位:四位「窗口」的擁有者,三位針織品商人。當年正是他們與布拉特尼科夫將軍取得聯繫,請求他為他們在這些地區清除障礙。事情辦成了,發大財了,他們就除掉了布拉特尼科夫。這個人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實在不能留他。一個人如果知道太多危險的東西,便會妨礙別人,惹人討厭了。

  現在這七個人中只有兩位仍活在世上。一位是總統候選人——謝爾蓋·格奧爾吉那維奇·馬利科夫,另一位是馬利科夫未來的財政部長——格列布·阿爾梅納科維奇·姆希塔羅夫。

  帕維爾派加里克·阿薩圖良和卡爾·裡菲尼烏斯來對付姆希塔羅夫。帕維爾一般不贊成集體行動,因此,很久以來一直沒有介紹本小組的成員相互認識。他認為,這樣會讓大家更安全。知道得太多不僅不會帶來任何好處,而且還可能導致嫉妒、狂躁和競爭。

  但是,完成這項任務卻需要四個人。這次無論帕維爾怎樣絞盡腦汁,也無法讓一個人單獨行動。於是他不得不讓阿薩圖良和卡爾會面。但這次打破常規的會面仍有所限制:他們仍和以前一樣不知道麗塔和米哈伊爾·拉爾金的存在,麗塔和米哈伊爾互相也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姆希塔羅夫住在聖彼得堡,他控制著加里寧格勒港和位於俄羅斯、芬蘭交界處的維堡地區。阿薩圖良和卡爾買了軟臥票,乘坐「紅色特快」前往聖彼得堡。他們兩人的心理生理習慣不同。阿薩圖良在工作前吃得很多,而且每次都吃同樣的食物。而卡爾正相反,他儘量少吃東西多喝礦泉水。火車剛離開站台,加里克·阿薩圖良馬上打開包,把一大堆紅辣椒、土茴香、綠黃瓜、水煮雞蛋攤到桌上。他訓練有素地剝開辣椒,取出辣椒籽,然後剝開蛋殼,將雞蛋整個塞進辣椒裡,接下來他把這幾種菜一起裹進辣椒裡。最後他拿起一個做好的辣椒,美美地咬了一大口,怡然自得地眯起了眼睛。卡爾對這一切冷眼旁觀,只是時不時地喝幾口礦泉水。

  這時,女列車員走進包廂,她身體微胖,雙眼含笑,腮上一對誘人的酒窩時隱時現。

  「先生們,你們想來點什麼?有茶、咖啡、麵包夾肉,還有維夫餅乾。」

  「請給我來點茶。」卡爾說。

  「我也要點,女主人,」阿薩圖良向她眨眨眼睛,「您這兒有檸檬嗎?」

  「只要您是好人,我們這兒什麼都有。」這個胖姑娘「撲哧」一聲笑了。

  這時,阿薩圖良眼角的餘光發現,他的搭檔臉色微變。他明白,卡爾想試試看他們能否一起工作。不管怎麼說,合作需要一定的技能,而他們唯一的一次合作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勞駕您把我也算做好人吧!」卡爾說,阿薩圖良注意到,他的語速、語調,甚至呼吸的頻率都發生了變化。可見,他能迅速調動這個姑娘的情感。

  阿薩圖良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切,他想知道這個姑娘既然已經答應給他送檸檬來,那麼她會對什麼做出反應?是對「女主人」這個詞,還是對「眨眼睛」這個動作?如果是對「女主人」這個詞,那麼說明她主要靠聽覺來感知世界;如果是對「眨眼睛」這個動作,則表明她主要靠視覺來接受事物。卡爾開始用語言和呼吸來控制她的意志,這說明他已經知道她屬￿哪個類型了,他可真夠快的。

  「我認為您是個體面的人。」女列車員開玩笑說。

  「什麼?」阿薩圖良緊接著說,他也儘量與她的語速保持一致,「這樣看來,我有必要由一個好人變成一個體面的人。您對此有什麼建議?現在您用女人特有的眼神看著我的同事,對他說:為什麼我總是這樣不走運?」

  女列車員順從地把目光移向卡爾,他們立刻控制了她的意識,卡爾是通過眼睛和面部表情,眉毛的動作,手勢和姿態,阿薩圖良則是借助不停的嘮叨,力求與她呼吸的頻率以及語速保持一致。

  「我和他一起出了不知多少次差,每次都是這樣,把最好的東西給他,而他卻對我視而不見。說真的,我的那些女人遲早會離開我找他去……」

  卡爾做了一個輕微的手勢,阿薩圖良不做聲了。女列車員仍舊背靠門站著,注視著卡爾。顯然,她甚至沒發現,阿薩圖良已經停了下來。

  瞬間停頓之後,阿薩圖良又開始講了:

  「現在您回到自己的包廂,給我們倒兩杯檸檬茶,再寫兩張紙條。一張寫幾句您喜歡的歌詞,另一張寫上您喜歡的詩。然後把紙條和茶一起給我送來,現在去吧。」

  女列車員轉過身,艱難地打開包廂門,進入走廊。幾分鐘後她回來了,手裡托著一個託盤,盤裡放著兩杯茶和兩張對折的紙條。卡爾和阿薩圖良取出茶杯和紙條,發現女列車員喜歡的歌是一部著名動畫片的插曲「藍色車廂」,而喜歡的詩卻是納德松的「我是如此長久無望地祈求愛情」。阿薩圖良收起紙條,將列車員喚醒後把她送出包廂。

  「她腦子裡的東西可真有意思,」卡爾說,「這兒是一首簡單的兒歌,那兒卻突然冒出一首鮮為人知的詩。這首詩中學課本裡可沒有,而且很少有人記得它。也許,她和某個男人有過一段浪漫的故事。這個男人不擅長唱歌,於是試圖教她一些優美的詩歌。這可能是他喜歡的一首詩。詩很煩,我們的列車員把它背會了。她永遠不能忘記那個男人,於是這首詩便留在了她的記憶裡。」

  阿薩圖良沒有搭腔,又開始埋頭苦吃。當他吃完了三個辣椒,卡爾也喝完了茶,正在神情落寞地吸著檸檬。

  「您知不知道,為什麼讓我們一起工作?」阿薩圖良一邊喝茶,一邊問,「有什麼難題嗎?」

  「據我所知,什麼難題也沒有,」卡爾聳聳肩,「只是必須記住心理言語空間的一體性。」

  「什麼?」阿薩圖良瞪圓了眼睛,「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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