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別人的假面 | 上頁 下頁
一〇一


  當然,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的擔憂被證明是正確的,斯塔索娃·馬加麗塔節前及時地從國外旅行回來了,並立即把莉麗婭帶走了。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和塔季揚娜·奧希拉茲佐娃兩人在一起過的新年,新年到來之前的二十分鐘,他們突然不顧一切地陶醉在愛情之中,當然在這種狀態下,電視機只是白白地開著。當鐘樓上的自鳴鐘開始響起的時候,塔季揚娜·奧希拉茲佐娃驚慌失措地高聲喊道。

  「哎喲,費拉季克,新年到了!」

  他們從床上蹦起來,兩人都赤裸裸的,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立刻打開一瓶香檳酒,他們急忙碰了杯,一口氣喝下杯裡的香檳酒,又鑽回被窩裡睡覺了。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們披上暖和的睡衣,大口大口地吃完了飯,又躺下睡覺了,一邊聊著天,一邊看看電視。所有的電視節目都向他們介紹了古老歌曲的現代演奏技巧。

  「你知道,」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向妻子說道,「我產生了這麼一個可怕的想法……我覺得,我有可能白白地要離開工作崗位。」

  「你從哪兒蹦出這麼個想法?」塔季揚娜·奧希拉茲佐娃感到驚奇,「當你唾沫四濺地向我證實說,你憎恨自己的工作,從那時到現在還不到半年呀。」

  「有人委託我對一個實施殺人的商人的判刑情況進行個人偵查。這個商人想證實自己無罪,想取得案件的重審,想取得宣告無罪的判決。但是這起殺人案的審理工作是由我以前的同事們,即我們總局的夥伴們接管的。這樣一來,你明白嗎,我的塔季揚娜·奧希拉茲佐娃,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啊!為了做工償還自己的報酬和證實這個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無罪,我應該找到自己夥伴工作不誠心的明顯痕跡,或許找到的只是他們工作中的錯誤和疏漏,或許找到的是他們的罪證,這些罪證說明他們蓄意製造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有罪的假像而對他進行判刑。但是,我越是仔細研究這個案件,我越確信,我的夥伴們是憑良心審理了此案。這就意味著,我不能博得當事人的信任,我不能幫助他證實自己的無罪。但鬼才知道,這事反而讓我高興,你知道嗎?真讓我高興!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的夥伴們沒有給自己臉上抹黑,他們誠實地、憑良心地掙自己的工資,我為這樣的一個集體而感到無比的自豪。」

  「當事人怎麼辦?他確實無罪,你覺得怎麼樣?或者他只是虛張聲勢?」

  「難說,一切都說明他有罪。而他又不肯讓步,這倒引起了我的警惕。一個人能指望什麼呢,當反駁他時需要那樣地收集證據?他應該具備起碼的健全的理智!我怎麼也弄不明白,這一切究竟值多少——他的極端的厚顏無恥還是他真的無罪?」

  「是可怕。」——塔季揚娜·奧希拉茲佐娃同意了這種看法,「我經常碰到那些受審訊的人,他們到了最後的時刻還企圖以自己確信正義是必勝的想法來吸引我,我們威脅要用所有神聖的懲罰來追究無罪之人的責任。但如果當一個人對那些善良的和守秩序的人都不信任的話,那也是不對的。但這只是在到達教養院之前。一旦陷入教養院內,和所有人一樣,都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繫,在那兒甚至有一段時間他們試圖吸引行政管理人員,但是要知道教養院內的人完全不像偵查機關的那些人。

  「這一點,我和你,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同樣碰到過或是真正的肇事者,或是被錯誤懷疑者,那些在教養院內的人們對待生活都有自己的觀點。一旦法院的判決生效,這就是說,當事人有罪,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因此對教養院的工作人員來說,那樣的感召力是不太起作用的。你不能強迫他們對一切都缺乏信心,他們從別的測驗中能體會到。所以,如果你的當事人存在著極端的厚顏無恥的話,那這種厚顏無恥應該是太極端的了。或許他確實無罪,這難道說明在證據的體系中還存在某些漏洞嗎?」

  「有一個漏洞,甚至還有兩個漏洞。第一,當他知道別人不相信他的時候,他不承認自己有罪,在審訊過程中也拒絕說出供詞。第二,其中有個證人引起我極大的懷疑。那就是說……哎呀,沒有那麼一回事,塔季揚娜·奧希拉茲佐娃,我今天表達得笨嘴笨舌的。當我與你在一個被窩時,我一般就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

  一月三日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一大早就趕著去上班,雖然她非常願意再睡一會兒。她必須與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上校在業務會議開始之前談一談,她請求上校在早上八點鐘時接待她一下。

  「你還躍躍欲試啊。」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說了幾句牢騷話,但他的言辭不怎麼激動。他非常瞭解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並不懷疑,既然她風風火火地趕來,這就是說,她肯定有急事要說。

  娜斯佳·卡敏斯卡婭·阿娜斯塔霞跑進上校的辦公室是早上八點五分,她立刻在為開會準備的長條桌子上鋪開了一些表格、圖紙和示意圖。

  「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我們的工作量很大,但您最好從頭聽我講一遍,好嗎?我儘量不說大多的日期和姓名,免得您聽多了受不了,但這些日期和姓名確實又多又重要。我知道,這些日期和姓名是枯燥無味的,但是您要是不聽的話,您什麼也不會明白。」

  「好吧,你不要把我當傻瓜了。」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上校笑了笑,「隨便怎麼說吧。」

  「這些材料說明,從一九六三年到一九七三年期間,何時、何人在契訶夫鎮婦產醫院做了剖腹產手術。從一九六三年開始婦產醫院的主治醫生是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因此一九六三年以前的材料我沒有拿。」

  「為什麼這些材料僅到1973年?你說過,維克托·費奧多羅維奇·洛希寧是不久前剛退休的,在這之前他一直在契訶夫鎮工作。」

  「我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檢查所有年份的材料,如果有的話,我將挖掘我的精力,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審查這三十年的所有材料了,這將不成問題。」

  「好吧,請繼續說吧。」

  「您當然明白,這些年輕的媽媽在婦產醫院大約住一個星期,在這一個星期內醫院要為她們供應飲食,對吧?」

  「或許對吧。不能讓她們餓死吧。」上校哼了一聲。

  「這裡就是有關公共食堂的單據。憑著這些單據人們能夠觀察到,具體到每一天有多少人在這裡吃飯。這是登記孩子出生情況的日記簿,這些情況是一個女護士長為年輕媽媽抄下來的,依據孩子出生情況,人們在戶籍登記處為這些年輕的媽媽頒發了孩子出生證明書。根據登記孩子出生情況的日記簿同樣能夠推測出,具體每一天能發放多少那樣的證明書。下面將按照專業公式進行統計,您對這個沒有興趣,這是大眾服務理論中的純數學問題。在這個統計表裡就有結果。喂,維克托·阿列克賽耶維奇·戈爾傑耶夫,您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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