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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為什麼?」伊戈爾·吉洪年科翹了翹濃重的眉毛,「我幹嗎需要這一切?」

  「因為,肖葉尼亞將獲得自由的時候,知道你不想竭盡全力為他複權並證實他無罪後他會非常驚訝的。」

  漂亮話說得像珍貴的女人內衣一樣十分露骨,不要臉。她說:「如果葉尼亞知道你把按著他的旨意雇用的私人偵探拒之門外的話,那麼他會找你算帳的。而你如果與這個人好好談一談,那麼葉尼亞很可能會因為在困難時候幫助過他而感謝你的。因為說不定葉尼亞也許沒有罪,而且也證明他無罪,他很快就會獲得自由的,甚至他會知道,你,伊戈爾·吉洪年科帶著狗不允許為他的自由而去鬥爭的人進門。」

  結果在膽小怕事的伊戈爾·吉洪年科身上花了很多時間,而收效甚微。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對伊戈爾·吉洪年科深更半夜領著隨地大小便的狗散步,真的看見了自己的鄰居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沒有任何疑問。由於諸多原因他不可能認錯人。第一,他在訊問時正確地描述了他那天晚上看到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所穿的衣服。

  第二,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和他進行了交談,並提到和叫了大猛犬的名字。第三,也是重要的,伊戈爾·吉洪年科和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住在這棟樓裡已有十五年的時間了,並認識了整整十五年。伊戈爾·吉洪年科連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的父母都熟悉,發財的兒子為他們購買的一套新住宅比他留給自己住的這一套稍微舊一些,但也是相當好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認惜人。因此,所有有關衣服和交談的證詞基本上是多餘的。

  這些推論在下列情況下是可信的,即如果不懷疑伊戈爾·吉洪年科的認真態度和檢查他的話的可靠性,換句話說——可能有錯誤的話。正像已經查明的那樣沒有任何錯誤。但捏造是有可能的。伊戈爾·吉洪年科在夜間兩點鐘沒有看見從家裡出來的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和與之交談過。要知道任何人都不能證實這次談話事實,因為沒有任何證人。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完全否認這一些,其中包括那天晚上他從家裡出去過。這就意味著,實際上伊戈爾·吉洪年科的證詞無法被證實和檢驗。惟一的藉口——衣服。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喜歡漂亮的新式服裝並購買了大量的衣服。

  當一個人穿一件大衣時,那麼在這一季滿可以描述出它,不用擔心搞錯。而當有多少夾克衫、大衣、絨毛褥子和熟羊皮短皮襖,就在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的立櫃裡掛多少,那麼偶然的命中是很令人懷疑的。伊戈爾·吉洪年科描述的正是那件夾克衫——短款的,面料是淺棕色皮,白獸皮口袋點綴的腰身——也是其他證人所描述的並在上面發現了火藥質點。而且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從家出來的時間他說得是對的。

  「我的狗哀嚎起來了,開始把被子拉下來,我明白它又急於想幹什麼了。我打開了燈——我的天啊,差十五分到兩點。喂,好吧,不能虐待啞巴畜生。我半睡半醒地起來了,穿上褲子、越野鞋、皮夾克,便帶著它拖著沉重的腳步蹣跚地向樓下走去。我剛剛出來——過了三分鐘左右,大約五分鐘葉尼亞下樓。可見,時間是差五分兩點到兩點之間。」

  從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的家到「拉達」飯店,沿著夜間空曠的大街,考慮到結薄冰天氣的原因不過二十分鐘的路,這種天氣,如果你注意到那時是十二月份的話,是完全可能的。從「02」鈴聲①響到「拉達」飯店在夜間兩點五十二分被註冊登記。事實表明,從向人開槍到警察局的電話鈴響經過了五到十五分鐘——全靠在附近人的數量。

  【①報警電話。——譯者注】

  有一種參加者的最佳數量,在這種數量情況下警察局的鈴聲實際上馬上會開始響起來。如果人少,不超過三個人的話,那麼他們會馬上齊心協力地撲向受傷者井試圖查明發生了什麼事並是否可幫助他,而且只有經過足夠時間,他們當中隨便一個人才想起報警。有這樣一種情況表現得特別有說服力,如果參加者少且其中有受害人的親人,他們看到出事時自己開始暈過去或者拼命地喊叫,結果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這方面來。如果人特別多,那麼大部分人都以為有人給警察局打電話了,而某個人試圖查明這事辦了沒有,那麼很難得到準確的答案。

  在殺害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時現場的人不多,但他們當中有一個人是多少受過一些訓練的警衛人員,他馬上反應過來撥通了報警的電話號碼。因此可以認為,傳來致命槍聲在兩點四十五分到兩點五十分之間。如果推測,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是在兩點鐘離開家,大約在兩點二十分到達夜間營業的飯店的話,那麼完全可以設想,他在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沒出現之前只好等候半個小時的時間,這是正常的。重要的是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非常熟悉受害人並瞭解他的習慣。比如,他大概什麼時間從夜間營業的飯店離開。大概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有在兩點半到三點之間這個時候出來的習慣,順便說一句,正是這一點可以說明那個事實,怒氣衝衝和妒火正旺的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沒有馬上跑去對付欺負人的人,而是耐心地等到夜間兩點鐘。

  這樣一來,如果設想,伊戈爾·吉洪年科根據某些暫時誰都不知道的意圖說的不是實情和他那天晚上在大街上沒有看到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的話,那麼他怎麼可能如此準確地「命中」時間呢?他說出的時間稍微晚了一點,比如不是兩點,而是兩點三十分,於是會產生懷疑了。怎麼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多休科夫這個兇手能如此準確地正好趕上在鮑裡斯·克拉薩夫奇科夫從這裡出來的時候抵達飯店呢?而你告訴伊戈爾·吉洪年科,這事發生在兩點四十五分,那麼所有的認為有罪的判決就像建造在沙灘上的房屋全部塌方了。因為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在三分鐘裡無論如何是到不了「拉達」飯店的,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

  然而事實不是這樣,伊戈爾·吉洪年科堅定地說出了同樣的時間——差五分兩點到兩點之間,而且經驗豐富的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維奇的任何狡猾手段都不能使他動搖,伊戈爾·吉洪年科沒有撒謊。

  § 12

  白天,餐廳裡人頭攢動,但並不嘈雜。在這兒就餐的人們大都是來談工作的,即便是對餐廳菜肴的談論也基本上與工作相關。

  為了便於與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交談,努格焦爾選擇了靠邊的一張桌子,那兒較為安靜、舒適和隱秘。如果一切按照他所設想的進行,就該是他向這位年輕寡婦展開進攻,把她連同她那天才的丈夫未來得及出版的手槁和所有著作版權爭取到手而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了。努格焦爾堅信,他已把這一切安排得天衣無縫,只是這一次是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提出來的會面,這意味著發生了什麼事,就是這一點使他稍感不安。唉,不會就此失敗了吧!

  當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一走進大廳,他遠遠地看見了她。她小巧、瘦弱,但毫無疑問她舉止十分優雅,能把男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直接喚起他們性幻想的波瀾。努格焦爾不得不承認,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正是屬￿那種不必考慮自己長得是否漂亮的女人,因為始終不會有人去注意她們的外表,這樣的女人完全不會被人注意和觀察,她們總是被人感知和體驗,讓人深切地去體味並為之魂不守舍,而且有時候會是持久和揮之不去的。

  她向努格焦爾點了點頭,但並不伸手,儘管努格焦爾已準備以恭敬和讚美的姿態將雙唇偎向她的手指。

  「下午好。」

  不等粗壯、微微發胖的努格焦爾繞過桌子給她移一下椅子,她就已經坐下了。菜單就在桌子上,斯韋特蘭挪·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一頭紮入其中,快速地翻過每一頁。她不假思索地點完了菜,但努格焦爾還是發現,她點的盡是最貴的菜。真有意思,這意味著什麼呢?她是在耍弄他,使他受辱?或者是在他面前撒撤嬌,擺擺架子?還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貴族身份,習慣於得到最好的,因此也是最貴的東西?

  「努格焦爾,你預約了一個人寫關於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文章?」當服務員填好菜單離去後她問道。

  「是的,」他點點頭,「你知道,為了更好地賣出遺著,必須事先進行廣告宣傳。所有的女讀者都知道,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已經死了,這樣,她們將不會在書攤上或書店裡詢問或者尋找他的書。而如果發現賣的是一部新的小說,她們會認為,這是先前以別的書名出版過的舊書的翻版。因此,我應該著手使她們相信,這新書是真正意義上的新書,是她們以前沒有讀過的書。為此需要這種文章,可能還不止這一篇。怎麼,記者去找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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