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麗尼娜 > 別人的假面 | 上頁 下頁
五九


  「總之一句話,所有這些愛情小說都出自於我的手筆,不是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寫的,而是我寫的。但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決定了,我們使用他的名字,這樣對廣告式宣傳效果更好一些。女人們寫的女人長篇小說比比皆是,數不勝數。而善於為女人寫小說的男人卻屈指可數。在我們俄羅斯一個人都沒有,您明白我想說什麼吧?」

  「是的,是的,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我明白。」難以掩飾十分驚訝心情的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快速地說,「請繼續說。」

  「你看,所有這些起初令我們十分地開心。我們一想起廖尼奇卡如何接受記者採訪,出版者們如何同他交談,妙齡少女們如何在這些出版社裡非常崇拜地瞧著他便開懷大笑,電視、廣播,所有的媒體都這樣,覺得非常好笑。而最近廖尼奇卡因此而生氣,他說,覺得自己是個偷取別人榮譽的竊賊。他說,他開始不能忍受硬充天才的作家並知道實際上他的文筆很拙劣和不會創作。這使他感到十分的痛苦。」

  「最近尤為痛苦?」

  「是的,最近——尤為痛苦。他勸我停止這種騙局和愚弄行為,承認並用真實作者的名字寫在書下面。」

  「而您呢?」

  「我沒有同意。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請您諒解,任何人都不需要這種自我揭發。那些閱讀和喜歡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小說的女人們將會產生被欺騙的感覺。她們喜歡的是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而不是我。他們需要偶像,怎麼可以獲得他而能再失去他呢?他算什麼人呀?年輕的姑娘們把他的書放在枕頭下面才能入睡,做夢也想著他。一旦搞清楚所有這些作品不是在書的封面上看到他照片和暗中愛上他的年輕美男子寫的,而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他妻子寫的話,那麼我的小說任何人將再也不會出版購買了。這一切就會變成完全是另一種景象了。」

  「我理解您的意思。」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很委婉地說,「我們來談一談您丈夫的情況吧,他因此而非常地痛苦吧?」

  「非常痛苦,而且越來越麻煩。他自己開始覺得自己毫無用處,是無能之輩。說,把我的榮譽據為己有並且是在靠我的錢生活。而且還因不能有利可圖地賣我的手稿而感到很難過。要知道,出版者們所有的談判都是與他進行的,而不是和我。他是作者,而他們甚至連瞧都不瞧我一眼。當然,我無論如何是不會同意他們所付的那些錢的,他們是不會取得我的可憐的,但是廖尼奇卡……他不能拒絕他們,他就是這種性格。而且要求提高稿酬也是不可能的。而我又不能參加與出版者們的談判,否則我們就破壞了規矩。

  「對自己妻子言聽計從在各出版社之間穿梭不止的叫什麼作家?讓人感到很輕浮。我們因此而發生口角,廖尼奇卡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他無論如何將再也不願去傾聽那些痛哭流涕的訴苦和哀求了,但是我交給他手稿時,他還是去出版社——一切照舊進行。而最近他嘮叨得更凶了些,他不僅靠我的錢過日子,而且盜去我的財物,因為由於自己意志不堅強而使我失去大筆的稿費。假如我知道只因為這一點有可能自殺的話,那麼當然我就會同意承認一切了。但是我確信,這是暫時的,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難道他真的……」

  「我不知道,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偵查員喘了一口氣,「但我想搞清楚。很遺憾,弄清楚這一點好像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請您再談一談柳德米拉·伊西琴科這個女人吧。也許這一切都是她捏造的?病人臆測的詣語?」

  「這不可能。」

  「為什麼?」

  「她死了。」

  「怎麼……她死了?」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用變得發白的嘴唇低聲含糊地說了一句,「因為什麼?」

  「服毒自殺。她寫完誠心實意的坦白詞便喝了毒藥。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這就是我和您的憂愁事。」

  「也沒有什麼,依你之見,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決定離開人世,但他沒有那麼大勇氣幹這件事,因而他請求她開槍打死自己的?不,我不信。」

  「但是,我和您再也沒有什麼可相信的了。柳德米拉·伊西琴科詳細描述了所發生的一切。可能這件事只有犯罪的那個人自己幹的。她說了,在殺人的時候穿的什麼衣服,而且在這件衣服上發現了火藥質點。這就意味著,是穿這件衣服的人用火器射擊的。她描述了那些駛近你們家的汽車情況,因為當時她在等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她甚至還描述了您丈夫為她留下的裝手槍的盒子。順便說一句,您不知道他的手槍是從哪兒弄來的嗎?」

  「我不知道。」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抑鬱不歡地搖了搖頭,「反正我不相信。」

  「也許您是對的。」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維奇·奧利尚斯基表示贊同她的意見,「也許您丈夫沒請求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幹這件事,她本人主動打死了他。也許她只是夢見了您丈夫的請求,這是她的幻覺,她心理不健康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但是,不管怎樣,打死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羅維奇·帕拉斯克維奇的就是她,因此我和您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天哪!多麼駭人聽聞呀……」斯韋特蘭娜·格奧爾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維奇小聲地說,「多麼可怕呀!」

  § 11

  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在選舉後整整一周很少在家,早出晚歸,經常不是一個人。他向伊琳娜解釋說,再過一個月上一屆杜馬將讓出自己的權利和選舉出的代表將開始分配位置、席位和職務。在這之前應該提前做好準備,聯合成同盟,研究候選人資格,詳細考慮選舉委員會主席和議長,議會鬥爭的戰略,同時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作為代表不能再做生意了,所以他必須暫時停止參加商務活動。得到一份新的工作,體面地擺脫了貨幣遊戲。總而言之,目前的工作量很大,所以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律埋頭工作。

  此外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聲望。因此,在他們家幾乎每天都高朋滿座——時而是黨內同志,時而是報界的代表,時而是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律普通的老朋友和老熟人。當然,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總是給伊琳娜打電話並事先通知,他出去和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反正她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因為她明白:即使他在到來前一個小時通知她,她也來得及為他提供他要求的那種接待。因此一切都應該提前做準備,以便在剩下的一個小時裡只是擺桌準備開飯,「錦上添花」和把菜熱一熱。

  「伊拉,」謝爾蓋·尼古拉維奇·別列津激動地對她說,「你的烹飪天賦使我產生了俄羅斯風格的念頭。這是十分美好的思想。我不打算扮演親俄羅斯者和大國沙文主義者,但是主要的不是指靠西方,而是汲取某些傳統的俄羅斯方面的力量的政治家應該引起同情和好感。假如我是肥胖而滿面紅光的人,那我就像只是因為面頰肥胖遮住了視野和不讓睜大眼睛的陷入親俄主義的商人了。而我的外表完全是歐洲式的,我開著價格昂貴的豪華轎車,穿著貴重的好衣服、我有一個年輕苗條的妻子,而且稍微有點被俄羅斯化的生活方式賦予我的形象以特別風味和無與倫比,您是怎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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