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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他又深吸了幾口氣,繼續往門口挪動。四周一片死寂。外面,一陣微風從車子停過的地方吹起一層紅塵。

  他走到外面的前廊,感覺好極了。現在他想的是怎麼能回到城裡。事情就發生在一刹那間,那個開車的高個年輕人一直就在門外等著,他的動作得既快又穩。一根兩邊有木頭把手的細繩從海德斯頭上落下來,套在他脖子緊緊地勒住,一直勒出血來。那個帆布包掉在前廊地板上,跟著,海德斯也倒了下來,雙膝著地。第二個男人過來把他的雙腿拉直,這教他嘴裡發出幾聲噁心人的咯咯笑聲。他被抬到一個被切去一半用作水箱的生銹的油桶前,那年輕人松了繩子的一頭,海德斯被扔了進去,臉朝上,眼睛圓睜著朝外鼓著,脖子上掛著一條細細的血鏈子。

  他想開口說話,舉起一隻手來懇求著。然後,他看到穿西裝的男人手伸到水箱上,手裡還握著一把左輪手槍,他努力擠出一聲:「請別。」雙眼迸出淚水來。

  子彈從他雙眼之間射進去。他登時死了。鮮血恣肆地從他臉上淌下來,從他的寬鬆褲褲襠處流出一些熱乎乎的暗色汙物來。穿西裝的殺手撿起門廊上的帆布包,他的助手則從海德斯的口袋裡掏出一個錢包來。他們關上房子的前門,向奔馳車走去。其實,海德斯還在廁所的時候,他們就把車開到一邊去了。他們兩人相互點點頭,把車開走。回聖米格爾的路上他們一邊喝啤酒,一邊洋洋得意于他們給原來的殺人方案中添加的佐料,那個帆布包可讓那個可憐鬼多受了一些驚嚇。他們兩人都一致認為,他們給這個美國佬開了個很好的玩笑。

  下午,奧斯瓦爾多·弗洛瑞斯接完聖米格爾來的電話後,撥了一個號碼,立即跟中央銀行行長安東尼奧·莫瑞洛斯通上了電話,稍作寒暄之後,弗洛瑞斯說,「我兩個月前跟你提過的那個存款人今天在聖米格爾-德阿連德死了。很不幸。」

  「我很遺憾聽到這個消息,奧斯瓦爾多。」

  「我告訴你這個讓人傷心的消息是為了他在墨西哥國家銀行開的賬戶,那個你控制的賬戶。」

  「噢。」

  「他有沒有從那個賬戶裡提過錢?」

  「他們告訴我沒有。照我們說定的,他只能從那個賬戶裡提取5萬美元,不能超過這個數。不過實際上,從他們提供給我的記錄看,他一個子兒也沒提。」

  「很好。那些資金照原計劃轉帳?」

  「當然,不算是正式捐贈,不過,要匯人總的競選募捐款裡。」

  「就是這樣。跟你談話總是這麼好,安東尼奧,我們最近一定要一塊吃頓飯。」

  第40章

  同一星期內 水門南幢

  馬可和安娜貝爾正在臥室打理行李,時不時地看看CNN。他們決定離開華盛頓,在外面度個週末——目的地是馬裡蘭的塞維治山上的城堡,那是個蘇格蘭式城堡就在塞維治山頂,很久以前那裡曾是賭窩和妓院。

  他們收拾累了,就坐在床沿休息一會兒,專心看電視。馬上要播出的是喬·艾普賴爾的新聞發佈會。床上,當天的《華盛頓郵報》擱在馬可和安娜貝爾之間。關於前總統員工副主管、副總統艾普賴爾競選活動經理克裡斯·海德斯在墨西哥被殺的新聞就在頭版、報紙的折痕下面。

  艾普賴爾新聞發佈會正在底特律舉行,作為他在中西部巡迴旅行的結尾。記者們就他的政治計劃已提過一串問題,現在轉入墨西哥主題以及克裡斯·海德斯之死。

  「副總統先生,您對您的前任高級助理克裡斯·海德斯在墨西哥被殺一事如何反應?」

  艾普賴爾不假思索地說:「我很遺憾聽到此事,對於他的去世,我跟他的家人一樣痛惜。」

  那位記者接著問:「可是海德斯在您競選活動中扮演的角色,說得好聽一些,有些矛盾,儘管他未被定罪,但他涉嫌蓄意破壞您的活動,特別涉及到墨西哥問題。」

  「我知道那些對克裡斯·海德斯的指控,但這些指控都未能被證實。經過法律程序的確認,他被認定未觸犯任何法律。關於一些傳言說他企圖以某種手段傷害我,我很難相信。」

  另一位記者:「但是他跟墨西哥力量組織有關,據他所說,這個組織是照您的命令建立的。該組織的經理和研究主管都被殺了,兇手也已被拘捕,其中包括一個以華盛頓為基地的墨西哥遊說集團的一些成員。」

  「我知道那個力量組織的工作,但是,正如我在多次講過的,它是一個獨立的私人組織。有它自己的宗旨。由我來對一樁正處在調查之中的命案作進一步的評論,顯然是不合適的。」

  另一個問題:「很顯然,您和總統在對墨西哥政策方面的政見分歧越來越大,您跟他就此問題最近有無直接討論?」

  艾普賴爾笑了,搖搖頭,「關於墨西哥,我和總統沒有政見分歧,當然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有些不同的觀點。我們在許多方面都不同。不過,最近墨西哥的大選以及墨西哥所許諾的廣泛的改革,都是很有積極意義的。對不起,謝謝各位光臨。很高興看到大家。」

  「再問您一個問題,」艾普賴爾正要走下講臺,一位記者喊道,「一周後柯頓議員的委員會將就您上一屆競選活動涉嫌接受非法捐贈舉行聽證會。柯頓說他有證據證明確有來自墨西哥勢力的捐贈,企圖影響我們對墨西哥的政策。」

  艾普賴爾側身對著話筒說:「柯頓議員是將要舉行他的聽證會,他的耗費巨大的聽證會,他也將會發現,我沒有違反競選融資法裡一個字。我必須走了。」

  馬可關上了電視機。

  「克裡斯·海德斯也許是死了,但他的陰影還會跟隨著喬的競選活動,也許會跟隨他一生。」安娜貝爾說,她手裡的一件她很喜歡的毛衣已經被她疊了三次。

  「很不幸,不過卻是事實。你看見我的金袖扣了嗎?」

  「在左邊抽屜頂上。」

  「報界也太殘酷了,」安娜貝爾說,「有必要去揭克裡斯以前的傷疤嗎?說他在高中時曾被控強姦?還有個波士頓的記者說克裡斯吸毒?老大,馬可,人們都會想,你死的時候,那些無聊的事兒會跟你一起被埋掉。」

  「你死的時候,」馬可說,「你曾經的一切都跟著你。在你的訃告裡,你會找到你應得的讚美,也會找到你生活中不太光彩的記錄。」

  「即使你從沒被定過什麼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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