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格麗特·杜魯門 > 水門疑案 | 上頁 下頁
六五


  「是為了滿足你們吸毒者的貪得無厭的欲望,史密斯先生。沒有市場,就沒有毒品。我肯定您希望您的朋友成為美國總統。我們也希望如此,條件是,他要認識到讓我們慢慢地實行改革和真正的民主的必要性。那需要很多年。而現在——」

  「而現在,我要走了。你選擇了一個錯誤的送信人,贊格瑞達先生,就因為有你這樣的人,有些正直的好人被殺害了。認識你是我的榮幸,迪亞茲小姐。你的確很美。你的確也很卑鄙。晚安。」

  馬可回到客人正在跳舞的一樓露臺。安娜貝爾一個人站著,眉頭緊鎖,雙唇緊閉。

  「怎麼一回事?」她問,馬可拉過她的胳膊向大門走去。

  「這讓我更急於會見卡洛斯·安贊格,並把他瞭解的情況帶回去了。安妮,我會在路上把一切都告訴你。」

  他們跟艾爾菲、克裡斯·海德斯還有幾位客人道了晚安,並向艾爾菲保證回來吃早飯,就走到街上。

  「馬可,跟贊格瑞達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回事?敲詐。」他們快步穿過公園走向他們的旅館。一路上馬可講了他跟贊格瑞達及維維安的談話。

  「真是太可怕了。」等他講完了,安娜貝爾說。

  「是很可怕,不是嗎?」

  在公共洗手池旁圍了:100多人,有學生,還有對此遊行一知半解的美國人、加拿大僑民和旅遊者,都穿著節日的盛裝。學生們手持著蠟燭,燭光在微風中輕顫著。馬可在人群中尋找帕羅米諾。

  「在那邊。」她說。

  他們走向站在一個噴泉邊的帕羅米諾,他身旁站著一個男人,那男人長著濃密的褐色頭髮、絡腮鬍子,個兒挺小,穿著三件套的西裝。馬可和安娜貝爾在距他們幾英尺處停了下來,等著帕羅米諾示意一切都正常。帕羅米諾微笑地示意了。「晚上好,」他說,「這是波托西,我的朋友。」

  安贊格點點頭。馬可伸出手來,安贊格握住了他的手,讓馬可覺得脊背一陣冰涼。他現在站在這兒,在跟這個被通緝的人握手,一個要想推翻自己政府的人。他不知殺了多少人?他要達到什麼目的才能讓他的政治抱負得到滿足呢?

  馬可是個相信規則的人。那些觸犯法律以發洩他們的政治不滿情緒的美國人,馬可很少同情,他執著著於這樣一個觀念:國家法律,建立在道德規範上的法律,是最彌足珍貴的理想之

  可這是墨西哥,一個有著驕做、正直的人民和動盪的歷史的國家。幾十年來,這裡的人民痛苦地生活在這樣一個政府的高壓下,這裡極少數人腰包鼓脹,而大多數人卻認命地掙扎在沉默的絕望中。

  學生們開始唱歌了,他們離開艾爾考羅,走向特諾裡亞斯。

  「到那兒去。」帕羅米諾說,指著人群最密的地方。他們也加入了那一群人,慢慢地走上陡峭的山崗。

  安娜貝爾險些摔倒,馬可及時拉住了她。

  「我真該帶上膠底運動鞋,」她說,「這些小石頭略得腳疼死了。」

  他們走到阿爾達瑪,又往右一拐,然後繼續遊行。夜晚涼涼的空氣裡,學生們的歌聲顯得格外清甜,手中的燭光映照著他們年輕的臉龐。站在路邊的人們注視著唱歌的遊行隊伍,揮著手,也跟著唱起憂鬱的西班牙歌曲。馬可想,如果這個音樂遊行不是作為他那個嚴肅使命的背景的話,倒是個很可愛的傳統。

  遊行隊伍快要走到捨得萊特Cnadranter的拐角處時,帕拉米諾很巧妙地把他們領出人群,走到一個露天小店前,他們已經聞到了小店飯菜的辛辣香味。小店裡面,櫃檯前的五六隻條凳上坐著一些男人。只有一個胖女人在廚房忙活,給他們端上烤好的東西和瓶裝墨西哥啤酒。四個小桌邊也都是人。肯定是安贊格的人,馬可推測。

  帕羅米諾沖安贊格點點頭,安贊格走了進去。馬可看了看安娜貝爾,猶豫了一下。

  「一會兒在飯店酒吧見。」帕羅米諾說,他扶著安娜貝爾的胳膊,護送她回到遊行隊伍中。

  馬可跟著安贊格走過那些小桌子,走近站在裡問門簾邊的一個墨西哥老人。老人往旁邊一閃,沒有看他們,安贊格把門簾往邊上一撩,走了進去。馬可也跟著進去。

  裡面的房間很小,一個桌子,上面蓋著黃色塑料桌布,還有兩把木椅。一瓶打開的梅采爾,旁邊放著兩隻水杯。一面牆上掛著的聖母瑪麗的立體大塑像,搖搖欲墜,聖母的眼睛正看著桌子。屋頂熒光燈發出的白光刺目又讓人有些害怕。

  安贊格在一把椅子上坐下,「請吧,史密斯先生,坐吧。」

  在燈光下,馬可看出,安贊格戴著假髮,小鬍子也不是真的。

  「在這種情形下您能來,您人很好。」安贊格用清晰的英語說,在兩個杯子裡倒上梅采爾。

  「我來這兒是因為我的朋友要我來。」

  「艾普賴爾副總統。」

  「對。」

  「另一個好人。」

  「我同意。」

  他遞給史密斯一隻杯子,舉起他的酒杯,「為了你,馬可·史密斯。」

  「有最重要的東西應該放進祝酒辭裡,包括大選結果。不過,我沒有異議。」

  馬可喝下酒,覺得喉嚨裡火辣辣的。

  安贊格又把自己的杯子滿上,一隻胳膊搭在椅背上,翹起一條腿,在這樣的場合和情形下,他這樣隨便的姿勢顯得有些奇怪。

  「我不想無禮,不過我想最好開門見山,你想讓我帶回什麼情報給艾普賴爾副總統。」

  「應該的。無禮的是我,您沒有理由在這兒多呆。這不是您的戰鬥,史密斯先生。」

  「確實不錯。不過,今天晚上發生的一件事讓我更加確信你們的戰鬥是對的。我也很清楚你到這裡也很危險。你想告訴我什麼?」

  「我有許多話要說,」安贊格壓低了聲音,慎重他說,「從謀殺案說起。」

  「誰的?」

  「我的朋友拉蒙·凱利、勞拉·弗洛瑞斯、莫林·加沙。還有其他人的。」他說。

  馬可心跳得快起來。他沒想到他會說這個。「我聽著。」他說。

  「你們國家有一個組織叫做『墨西哥-美國貿易聯盟』。」

  「這我聽說過。一個代表墨西哥商業利益的遊說集團。」

  「不只是這樣,史密斯先生。它是個革命制度黨的殺人機構。」

  「你是說這個遊說集團應該對凱利、勞拉·弗洛瑞斯以及莫林·加沙的死負責嗎?」

  「完全正確。拉蒙和勞拉在調查這個集團跟革命制度黨在墨西哥城的當權保守派的關係。為此他們送了命。加沙原本也是腐敗集團一分子,不過他很軟弱,很容易就被說服來揭發工會和革命制度黨的事,這對他們很不利。他也被害了,是因為他知道的東西,還因為他願意把這些東西講出來。」

  「你說這些有證據嗎?」

  「有。我今晚就要交給您,不過我想最好等到最後拿出來。等您回飯店就會拿到它。」

  「我不知道那樣比你現在帶著能好多少?」

  「我想那樣安排會好一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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