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格麗特·杜魯門 > 國會山疑案 | 上頁 下頁


  舉行宴會這天的情況果然證實了莉迪婭的想法。生活真的可以變得很糟。整整一天辦公室裡的工作都令人極其沮喪。那個固執的客戶似乎一心一意要使自己一敗塗地……她幾乎想要起訴他,而不是去替他辯護。開車回家的路上,她突然意識到在克拉倫斯開車來接她前,她可能已經沒有時間換衣服了。

  她沖進房門、扒掉衣服、匆匆洗了個澡,然後朝衣櫥走去。她挑了一條光滑的黃色晚裝,前胸和後背都開得很低。她只塗了口紅,頭髮在腦後挽成一個髻,脖子上戴了一個簡單的金項圈,床頭的鬧鐘顯示著六點一刻。還有十五分鐘。《持家理財》、《男士》和《新聞週刊》已經送來了。她匆匆掃了一眼它們的封面。《持家理財》封面上的一條簡介說,讀者在本期雜誌中可以看到對「華盛頓第一藝術夫人維羅尼卡·卡德威爾」進行的採訪。

  她正打算去看看這篇報道時,門鈴響了。她起身去開門。

  「你好,我正打算看一篇對維羅尼卡的報道。」

  「你可以帶著它,」他答道,「可以在車上看。這樣聊天時你就很有談資了。」

  「哦,閉嘴。」她說著笑了起來。但她還是照他說的帶上了雜誌,並在乘車去宴會的路上讀完了那篇報道。

  他在停車場轉了兩圈才找到一個空車位。停好車後,他走過來給她打開了車門。

  「順便說一句,你看上去很漂亮。」當他們穿過馬路向參議院大廈走去時,他開口說道。

  「謝謝,先生。」她確實很感謝他。這句誇讚令她心花怒放。

  「報道中關於維羅尼卡說了些什麼?」

  「談了談藝術中心,她作為參議員的妻子和一個母親的角色,以及她對美國未來藝術的展望,你知道,就是這類事情。照片拍得非常精彩。」

  「精彩……真希望我們這次的運氣會好些。上次我來這裡參加一個招待會……主人當時正在戒酒,所以大家喝的混合酒裡面居然沒有一點酒精。」

  「我打賭那次招待會的時間一定很短。」

  「比你想像的還要短。」

  他在樓梯上停下腳步,端詳著她,再次說道她看上去是多麼漂亮。但他腦子裡想的卻是昨晚做的夢。當然那只不過是一個夢,但在夢裡,她卻死了……當時他們是在參加一個宴會,可突然宴會變成了葬禮。他走到棺材邊,她就躺在裡面,身上穿的就是今天這樣的長裙,手中拿著一隻玫瑰,臉上帶著那種可怕的平靜表情。

  他牢牢握住她的胳膊,扶她走上臺階。見鬼,噩夢只不過是個噩夢……不要把它強加給莉迪婭,也不要太認真了。以後睡覺前,還是不要再吃東西了……

  莉迪婭抬頭看著他。「是不是有什麼事,你今天看上去有點奇怪。」她披著白色羊毛圍巾的身子似乎有些發抖,他能感覺到。亦或發抖的是他?

  「沒什麼,別傻了,一切都很好,」他說道,「只是天有點兒涼了。」他摟住她的肩膀。「起風了。我們進屋去。」

  第4章

  查爾斯正在為卡德威爾家的宴會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與他合作的是維羅尼卡的代表傑森·德弗朗斯。通常來講,查爾斯並不喜歡與參議員的妻子們打交道;他們總是過快地搬出丈夫的權力來壓人。但就卡德威爾家的宴會來說,他寧願與之打交道的是卡德威爾夫人,而不是德弗朗斯。他發現自己非常討厭這個人。但既然議員夫人顯然對這個人非常信任,而且在宴會的準備工作方面授予他全權負責,那麼查爾斯只能苦笑並接受一切了。

  客人名單上共有一百二十人。主人的意見是使宴會盡可能簡單,並備有充足的開胃菜和糕點。

  宴會的閃光點是一座大型冰雕,雕的是議員的家鄉弗吉尼亞。查爾斯本來建議雕一個運動員形象,比如說一個正要傳球的橄欖球運動員,但這個提議被否決了,而且毫不意外是被傑森否決的。一個在華盛頓上流社會很有名氣的雕刻家被請來,完成了這件傑作:它大約五英尺高,在紅色和藍色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另一張桌子上擺的是一個盛蝦的器具。這是一個樹形的銀色器具,是查爾斯一年前用一個廢棄的銀制餐具改制而成的。他已經訂購了五十磅大蝦,每位客人十隻。銀樹的四層盤子上以檸檬鑲邊,上面鋪滿了紮著牙籤的大蝦。在去殼前,這些蝦用一種進口啤酒和一種草藥和香料的混合物浸泡過,而且在被放進盤子前,用檸檬汁澆過。樹的頂端放著盛滿調味汁的銀碗。

  「我喜歡這樹。」傑森對維羅尼卡說。這時查爾斯正在做最後的點綴工作。

  「簡直是壯觀,」她說,「真該為你和查爾斯喝彩。」

  「謝謝你,卡德威爾夫人。希望參議員能夠喜歡。」

  整個房間已用綠色的屏風隔開,以使客人能在飲料區和食品區更加自由地走動。華盛頓上流社會的一位頂尖鋼琴師來得很早,正在挑剔地用自己隨身帶來的軟布一個一個擦拭著鋼琴的琴鍵。

  第一批客人到了。維羅尼卡對傑森和查爾斯說聲對不起,便去招呼客人。莉迪婭和克拉倫斯就在第一批客人中。和女主人聊了幾句後,他們便朝最近的吧台走去。

  「好了,我準備走開了。」這是他在到達這樣的晚會後每次必說的話。

  「你看,」莉迪婭對他的話毫不理睬,朝門口點著頭說道,「也許我看錯了,不過我想那是馬克·亞當·卡德威爾。」

  「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克拉倫斯,如果真是他,那維羅尼卡簡直就是發動了一場政變。無論如何,馬克·亞當是任性的兒子,丟人的壞孩子,是卡德威爾家族中的敗類。」

  克拉倫斯望著那個剛才走進屋子的年輕人。他的第一個想法是,如果這真是卡德威爾的兒子,那他一定是維羅尼卡和另外某個男人的孩子,或者是卡德威爾和另外某個女人……他不像家族中的任何人,完全沒有他們那些顯著的特徵。他甚至還沒有他母親高。公牛一般粗壯的脖子使人難以劃分其頭顱和肩膀的分界線。那寬闊、厚實的肩膀一看就是長年練習舉重的結果。小小的眼窩中那對深陷的黑眼睛總是在不停地轉動。那扁平的鼻子原該屬￿一個職業拳擊手。他的頭剃得精光,身上穿著一套很不合身的西服。襯衫的領子陷在他脖子上的肉紋中,領帶勉強才到達他隆起的腹部。

  「我認識他,」莉迪婭說道,「在他離開家、加入弗吉尼亞那個怪誕的教派之前。」

  「當時那一定令他父親非常尷尬,是不是?」

  「現在也是。維羅尼卡說卡德威爾從來沒有原諒過他。看見他在這兒,我很奇怪。我還以為他們已不認這個兒子了。」

  「也許雙方之間的齟齬已經過去。浪子終於回頭,乞求父親的寬恕。他會原諒他嗎?」

  莉迪婭聳了聳肩。「誰知道……維羅尼卡已經把他弄到了這兒,我只好想像參議員見到他會高興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