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姬·史菊華 > 上鎖的房間 | 上頁 下頁


  「他是怎麼做的?」

  「他直接點出來的,似乎如此。」

  「他說什麼?」

  「『那個男子要不就是自行了結,要不就是得了心臟病』,類似這樣。」

  他在心中暗自叫道:又是一個錯誤的結論!誰說斯維瓦在瀕臨死亡之前不可能已經癱在那裡,或無助的躺了好幾天?

  「是的,所以你打開他的胸膛。」

  「是的,而且問題幾乎立刻就有了答案。無疑地,其中一個答案是正確的。」

  「自殺?」

  「當然。」

  「方式?」

  「他向自己的心臟開了一槍,子彈還留在胸腔裡。」

  「子彈打中心臟了嗎?」

  「總之非常接近,最嚴重的是傷到了大動脈。」她簡短地停了一下,稍微不耐煩地說:「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是的。」馬丁·貝克小心地提出他下一個問題。「你驗過許多槍傷嗎?」

  「夠多了,我想。無論如何這個案子並不算複雜。」

  她這輩子究竟驗過多少被槍殺死者的傷口?三個,二個,或者只有一個?

  那個驗屍員也許感覺到他不出聲是在懷疑,所以解釋道:「內戰期間我在喬丹工作,那是兩年前的事了。在那裡,槍傷是從來沒有少過的。」

  「但是應該沒有那麼多自殺的。」

  「是沒有,不太多。」

  「嗯,事情是這樣——」馬丁·貝克說,「很少有人自殺是瞄準心臟的,大多數的人都是瞄準嘴巴,也有些人是瞄準太陽穴。」

  「可能吧,但是這個傢伙絕不是我碰到過的第一個這樣做的人。我以前在學心理學的時候聽過,人們自殺的時候——尤其是比較浪漫的人——他們有根深蒂固的本能會瞄準他們的心臟,顯然這是很普遍的傾向。」

  「你認為斯維瓦中彈後還能活多久?」

  「不會太久。一分鐘,也許二或三分鐘。他內出血很嚴重,要我推測的話,我會猜一分鐘,就算不對也差不多了。這很要緊嗎?」

  「也許不很重要,但是還有其他讓我感興趣的事情。六月二十號屍體還在你這兒?」

  「是的,沒錯。」

  「你認為那個時候他死了多久?」

  「嗯……」

  「你的報告中對這一點只是含糊的帶過而已。」

  「事實上這很難說,也許比較有經驗的病理專家能給你更精確的答案。」

  「那依你看呢?」

  「至少二個月,但是……」

  「但是?」

  「但是這還要看情況而定,例如死者所處的環境,溫暖、潮濕的空氣會造成很大的差異。如果屍體被暴露在高熱下,就會使研判的時間變得較短;另一方面,如果腐敗得很厲害,我是說……」

  「那子彈穿進去的傷口呢?」

  「組織分解的工作也讓這個問題變得很困難。」

  「槍是直接接觸到身體的嗎?」

  「依我看來並沒有。但是我可能是錯的,我必須強調這一點。」

  「那你的看法呢?」

  「他用的是另一種方式。畢竟他有兩種選擇,不是嗎?」

  「當然,」馬丁·貝克說。「你說的沒錯。」

  「他可以把槍抵著自己然後扣下扳機;不然就是把槍反轉,手臂伸直。不過這樣的話我想他必須用拇指來扣扳機。」

  「的確是。所以這是你的想法?」

  「是的,但是這些都是很保守的猜測。要確定槍是否抵著身體的確有些困難;尤其是屍體已經經過這麼多改變之後。」

  「我瞭解了。」

  「不過現在換成是我有點問題了。」那個女孩輕聲地說。「你為什麼問這些問題?他是怎麼開槍的真有那麼重要嗎?」

  「是的,似乎如此。斯維瓦被發現死在自己的家中;而所有的窗戶和門都是從裡面關上的,他躺在一個電熱器旁邊。」

  「這就可以解釋屍體為什麼腐爛得這麼嚴重了。」她說。「假使那樣的話一個月可能就夠了。」

  「真的嗎?」

  「是的,而同時也可以說明為什麼找不到直接被擊中時應該會有的焦痕了。」

  「原來如此。」馬丁·貝克說。「謝謝你的幫忙。」

  「哦,小事一樁。如果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打電話來。」

  「再見。」

  他放下電話。她真是狡辯的老手,一下子就只剩下一個謎團尚待解開。不過還是非常令人疑惑。斯維瓦不可能自殺——不用槍卻能把自己射殺,這可不容易。

  那保斯街的套房裡根本沒有任何武器。

  § 7

  馬丁·貝克繼續打著電話。他想找最早被叫到保斯街的那兩個無線電巡邏警察,可是都找不到,他們似乎正在值勤。在問了許多人之後他才弄清楚,其中一個人正在休假,而另一個人則到地方法院作證,所以也沒有來上班。甘瓦德·拉森正在開會,而埃那·隆剛接到電話出去了。

  馬丁·貝克等了很久之後才和那個最後把報告送到兇殺組的刑事警官聯繫上,報告送來時已經是二十六號,星期一的事了。馬丁·貝克覺得他不得不問:「那份驗屍報告真的早在那個星期三就送到了嗎?」

  那個男人回答的聲音很明顯地在發抖:「我也不太確定,我也是一直到星期五才看到報告的。」

  馬丁·貝克沒說什麼,他在等某種解釋。警官說:「在這一區裡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除了最緊急的事件之外,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去管其他的小事。報告一直堆在桌上,而且一天比一天多。」

  「所以……在這之前都沒有人看過驗屍報告?」

  「有,我的主管看了。星期五早上他還問我是誰處理那把槍的。」

  「什麼槍?」

  「斯維瓦自殺用的槍。我是不知道這回事啦,但是我想是那些打電話來的巡邏警察中的一個找到的。」

  「我手邊正好有他們的報告,」馬丁·貝克說。「如果屋子裡有槍的話,裡面應該提到一些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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