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瑪姬·史菊華 > 羅絲安娜 | 上頁 下頁 | |
二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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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房間裡。我發誓!我在房間裡睡覺。我什麼也沒做!我沒看過那女人!那不是真的!」 他的聲音逐漸變成假聲,而且重重地坐回椅子裡。他把右手伸到嘴邊,開始一邊咬著拇指,一邊瞪著那張照片;然後他的眼睛開始縮小,聲音也歇斯底里起來。 「你在設計我!你以為可以嚇到我,對不對?所有那個女孩的事全是編的!你先和羅菲談過了,而那個魔鬼說是我幹的!這個密告者!他做的,不是我,我什麼也沒做,這是事實,我什麼也沒做。一定是羅菲說我做的,對不對?他說的。」 馬丁·貝克的雙眼一直盯著艾裡克森的臉。 「這個王八蛋!是他弄壞鎖,也是他偷錢的。」 他身體向前彎,聲音也變得激昂,一堆話從口中傾瀉而出。 「他逼我一起幹的,他在那間大樓工作。那全是他的主意,我才不想這麼做,我告訴他我不要的,我不想和這件事有任何瓜葛,但是他逼我,這個賤東西!他還密告,真是混……」 「沒錯。」馬丁·貝克說,「羅菲密告你,所以你最好實話實說。」 一小時後,他把錄音帶回放給拉森和艾柏格聽。其中有哥審堡一家汽車修理場一個月前發生夜盜案的完整自白,是卡爾艾基·艾裡克森和羅菲·修柏格幹的。 當拉森離座打電話給哥審堡警方時,艾柏格說:「無論如何,至少目前我們知道他在哪兒。」 然後他停了一會兒,手「咚咚」地敲著桌面。 「現在還剩下約五十個嫌疑犯。」艾帕格說,「如果我們以殺人犯是船上乘客為前提的話。」 馬丁·貝克仍舊保持沉默並注視著艾柏格,他正低垂著頭,好像在檢查指甲。他現在的沮喪感,和貝克剛開始瞭解審問艾裡克森也找不到線索時是一樣的。 「你失望嗎?」他問。 「是啊,我承認。有一陣子我真以為我們對了,但現在我們似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不管怎麼說,我們有點進展,這得感謝卡夫卡。」 電話響了,艾柏格接起來。他坐著聽了好一會兒,還把聽筒用力壓向耳朵。突然,他叫出聲:「Ja,ja,ich bin hier..Ahlberg hier(是,是,是我,我是艾柏格。)」然後他告訴正小心地離開房間的馬丁·貝克說:「阿姆斯特丹!」 貝克邊洗手邊想到德文的各種發音:an,auf,hinter,in,neben,uber,unter,uor,zwischen,也回想起多年前那間房間中那股悶熱的氣味、那張鋪著桌布的圓桌和那位用粗肥手指夾著薄薄德文文法課本的老老師。當他走回辦公室時,艾柏格剛放下電話。 「什麼語言嘛。」艾柏格說,「羅菲·修柏格不在船上。他是在哥審堡受雇的,但他卻沒回船上,這可是哥審堡警方的事了!」 貝克在火車上睡著了,並且一路睡到斯德哥爾摩。他其實是回到家裡、躺在床上後才清醒過來的。 § 16 下午五點過十分,米蘭德準時來敲門了。他等了五秒鐘才在門縫裡露出那張瘦長的臉說:「我想我要走了,可以嗎?」 其實沒有規定要這麼做,但他每天行禮如儀。不過他早上上班時,倒不會來這麼一套。 「當然囉。」貝克說,「再見。」頓一下,他又加一句:「今天辛苦了。」 馬丁·貝克留在辦公室裡,傾聽這繁忙的一天逐漸沉寂下來。先是電話鈴聲不再響起,接著打字機停了,然後是嘈雜的談話聲消失了,最後連走廊裡的腳步聲也不復可聞。 五點三十分他才打電話回家。 「要等你吃晚飯嗎?」 「不了,你們先吃。」 「你會很晚嗎?」 「不知道,有可能。」 「你已經好幾天沒看看你的孩子了。」 毫無疑問,他九個小時前才剛見過孩子們,而她也知道這一點。 「馬丁?」 「嗯」 「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沒什麼,有很多事情要做。」 「就這樣嗎?」 「是啊!」 她馬上又回到老樣子,關懷的時刻已逝,她那些老掉牙的話又出籠了,而且沒有貝克插嘴的份。他保持耐性地聽著,直到聽見她「喀」的一聲掛了電話。頓時他覺得如釋重負,仿佛她已離他數千里之遙。他們之間最後一次真正的交談,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 他皺起眉頭歎口氣,望著桌上的文件。那些東西每一份都與羅絲安娜有關,至少有關她最後幾天的行蹤記錄,他很確定這一點,但那也不過是些廢話。 把這些東西再讀一遍似乎毫無意義,但他還是得這麼做,而且愈快愈好。 他伸手去拿煙,但煙盒已空,只好把它丟入字紙簍中,再從外套口袋裡另拿一包。過去幾周來他的吸煙量暴增兩倍,他也察覺了,是他的皮夾和他的喉嚨告訴他的。這回好像他的儲備糧也用完了,因為他只從口袋中找到一件難以辨認的東西。 原來是張明信片,在莫塔拉的小店裡買的,是一張從伯倫夏特上空俯望運河閘門的照片。照片中的背景是湖及防波堤,前景有兩個人正打開水閘讓一艘客輪通過。這明顯是一張舊照片,因為那艘客輪已經不存在了,船名叫「阿司翠雅號」,早已被解體多年。 但是,這照片是夏天照的,使貝克忽然憶起野外新鮮的花草香。 馬丁·貝克打開抽屜拿出放大鏡。這東西像個大瓢子,手把上還裝了個電池,當他按下按鈕時,就會有個小燈泡照明目標物。這張照片很清晰,所以貝克能看到船長站在船橋上,以及幾個乘客倚靠在欄杆旁。前甲板上堆放著貨物,而這又證明了照片是很久以前拍的。 當柯柏用拳頭猛敲門板,並隨即走進來後,貝克才把目光稍稍移向左邊。 「哈囉,嚇到你了嗎?」 「是啊,嚇死了。」 貝克回答時,覺得心臟似乎少跳了一下。 「你還沒回過家嗎?」 「有啊,我正在三樓坐著啃雞塊呢!」 「對了,什麼時候發薪水?」 「大概明天吧,我希望。」 柯柏整個人垮在椅子上。他們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柯柏開口了:「又是敗興而返?那傢伙嘴很硬,你也拿他沒辦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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