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鐘敲八下 | 上頁 下頁 | |
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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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非常簡單,」雷萊恩說,「每一種理由都可以讓人相信,當時德艾格勒羅切光生已經結了婚,還有另一對夫婦與他——德·哈林格裡城堡的擁有者住隔壁,當時,他們相處得很不錯。有一天,這四個人之間發生了一件事情,第一次打亂了兩戶人家之間的關係,至於詳情我就不能說了。但是,有一種說法,裡邊提到的情節很有可能發生,這種說法只是當時人們的一種推斷,那就是你堂兄的妻子,經常在覆蓋著常春藤的塔裡和另一個丈夫幽會。這座塔有一扇門是朝外開著的。你的堂兄德艾格勒羅切發現他們倆私通之後,決心報仇雪恨。但是,要想把這件醜聞掩蓋起來,只有用這種方式了,這樣人不知鬼不覺地把這一對有罪的戀人殺掉,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現在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就像我剛才打定主意一樣——這幢房子有一部分是瞭望台,從瞭望臺上人們可以看見:過了那片小樹林,過了獵場起伏不平的坡地,那座塔就矗立在8百碼遠的地方。這座瞭望台是俯視塔頂的推一地方。所以,他在瞭望台的胸牆上穿了一個洞,那個洞以前曾經是槍眼,從這個地方,他把一個望遠鏡準確無誤地放進他挖好的洞裡,對準小樹林,就可以窺視到兩個戀人約會時的情景了。他還在那個地方對所有的距離做了全面仔細的測量和計算,後來,在一個星期天,那天正好是9月5日,當房子裡的人都不在的時候,他就用兩發子彈把他們殺了。」 顯然,這件事已經真相大白了。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伯爵抱怨說: 「是的,那件事肯定是已經發生了。我預料到我的堂兄德艾格勒羅切——」 「那個殺人兇手,」雷萊恩繼續說道,「幹淨利落地用一大塊泥巴堵住了那個洞口。為了慎重起見,他把木樓梯毀掉了,後來就再沒有人上過塔頂,也就沒有人知道還有兩具屍體正在那座塔頂上腐爛呢。由於他做的事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所以,他解釋說,他的妻子和他的朋友失蹤了。這種說法提起來並不困難。他指責他們已經一起私奔了。」 霍賴絲吃了一驚。突然,她似乎意識到最後的宣判已經完成。對她來說,事實真相已經暴露出來,這完全是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明白,雷萊思想要說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問。她感到普林斯所指的正是坐在她身旁的叔叔。 「我的意思是說,德艾格勒羅切先生指責他的妻子和他的朋友一起私奔了。」 「不,不!」她大聲喊叫著,「我決不容許你那樣說話!你說的是我叔叔的堂兄嗎?這是含沙射影。為什麼要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 「為什麼要把現在的這件事和發生在那個時候的另一件事混在一起呢?」普林斯說。「其實,我現在並沒有把事情混淆起來,我親愛的夫人。其實,曾經發生過的那件事和現在發生的是同一件事,那就是我正講的這件事。」 霍賴絲轉過身來,面向她的叔叔。他雙臂交叉正安安靜靜地坐著,他的頭隱在燈罩投下的陰影裡。他為什麼不提出抗議呢? 雷萊恩鎮定自若地重複說: 「這是同一件事。在那個不平常的夜晚,也就是9月5日晚上8點,德艾格勒羅切先生,毫無疑問,他以追趕私奔的一對戀人作為理由,用木板封好門,就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他走了,留下了他住過的所有房子走了,走的時候,他只是從他們的玻璃櫃裡拿走了那些槍支彈藥。在最後的一分鐘,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現在看起來也是很自然的。因為,在他犯罪過程中,用於觀察並且起了很大作用的望遠鏡卻為本案件的調查提供了線索。他把望遠鏡扔進了座鐘的罩裡,幸運的是,那個地方還能夠容得下它,就是這個望遠鏡卡住了鐘擺,鐘擺不能再擺動了。其實,任何一個犯罪分子在他作案時,都不可避免地會出現一些缺乏考慮的疏漏。20年後,他原形畢露了。剛才,為了把大廳的門頂開,我敲了幾下,鐘擺鬆動了,座鐘也開始走了起來,而且連敲了八聲。我抓住了這條線索,事情終於真相大白了。」 「證據!」霍賴絲結結巴巴地說,「證據!」 「證據?」雷萊恩提高嗓兒回答說,「嗨,證據就多了。而且你知道,我也知道。除了一個射擊的行家裡手,除了一個怒火燃燒的冒險者之外,誰又能殺死遠在8百碼以外的人呢?德艾格勒羅切先生,我的話,你是同意呢?還是不同意呢?— —證據?為什麼房子裡的其他東西沒有被拿走,拿走的卻是憤怒的冒險者買得起的幾支槍呢?——我說的話你同意吧,德艾格勒羅切先生?——我們在這兒找到了那幾支槍。作為戰利品,它們就掛在牆上!證據?9月5日那一天又是怎麼回事呢?那一天正是殺人犯犯罪的日子,每一年的這個時候,在罪犯的心裡,就留下這樣一次可怕的回憶——到了這個時候——他自己就神精恍惚,心煩意亂。每一年的9月5日,難道他忘記了自己的節欲的習慣了嗎?對了,今天就是9月5日——證據?如果沒有其他的證據,以上那些證據對你來說難道還不夠嗎?」 雷萊恩猛然間伸出自己的胳膊,指著這位受了剛才那場疑案驚嚇的德艾格勒羅切伯爵,他已經雙手抱頭癱在椅子裡了。 霍賴絲不想和他爭辯。她從來就不喜歡她的叔叔,或者說得準確一點兒,是她丈夫的叔叔。現在她已經完全相信了對他的指控。 一分鐘過去了,這時德艾格勒羅切先生朝他們走過來,他說: 「不管那件事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你們都不能把那個丈夫說成是為了給自己報仇雪恥、殺害了不貞潔妻子的殺人犯。」 「不,」雷萊恩回答說,「我只不過是講了那件事的第一種說法。還有另外一種說法,比這種說法要嚴重得多——而且更加接近事實。針對這種說法,我們肯定要再進行一次更為徹底調查。」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那件事不是一件不經法院審理丈夫就可以擅自處理的事情。 想得仁慈一些,那件事也許是一個貪圖朋友錢財、誘姦朋友妻子的男人幹的。顯然,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為了保證自己的自由,為了除掉朋友和自己的妻子,他給他們設下了一個陷阱。他提議讓他們去參觀那座孤零零的塔,然後安全地掩蔽在遠處,用子彈射殺了他們。」 「不,不,」伯爵對此提出了抗議,「所有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並沒有說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把我的指控建立在證據之上,而且憑著我的直覺和剛才的爭辯,從現在來看,我的直覺和爭辯都是極為正確的。與此同時,我承認這第二種說法也許是不正確的。但是,如果它是不正確的話,你為什麼又會感到自責呢?一個人對懲罰罪犯是不應該感到自責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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