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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這些對你意味著——」

  「意味著你不信任我,這使我感到驚訝。」

  布萊薩克猶豫地問:「這是你的條件之一嗎?」

  「不是。」維克多說,「我沒有任何條件。」

  「我有。」亞歷山大插話說,她好像突然從夢中醒來,「我提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不願看到有人流血。」

  這話她是向維克多講的,語氣激烈,不容辯駁。

  「你剛才說『陋屋』和沃吉拉爾街的事都已解決了,不,它們並沒有解決,因為我還會被人當作兇手,而且在接下來你們要進行的冒險中,沒有什麼能阻擋你做出你認為我和安托尼·布萊薩克所做過的行為。」

  維克多十分平靜地回答她:「我並沒認為你和安托尼·布萊薩克做了什麼,夫人。」

  「不對。」

  「那麼我認為你們做了什麼?」

  「我們殺了艾麗絲·馬松,或者說至少我們中有一個人殺了她。」

  「不是這樣。」

  「可是司法部門和公眾肯定這麼認為。」

  「我不這樣認為。」

  「那麼是誰殺了她?想想吧,有人看到一個女人從艾麗絲·馬松房中出來,這個女人可能是我,也確實是我。這樣的話,怎麼會不是我殺了人呢?」

  「這是因為能說出真凶名字的人還沒有找到勇氣說出來。」

  「哪個人?」

  維克多覺得必須清楚地回答這個問題。他要安托尼·布萊薩克馬上告訴他行動的細節,而自己就得又一次顯露自己的本事,勝過他們一籌。

  「哪一個人?」他重複了一遍公主的問題,「就是風化組的維克多警探。」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你們可能認為只是一種假設,但這是確鑿的事實,是我從所發生的事件和報紙報導中一點點地推論出來的。你們都知道我對維克多的評價。他是一流警探,但不是聖人,他和他的同事以及所有人一樣,有自己的弱點和疏忽之處。那天早上他和多特雷男爵去艾麗絲·馬松住處作第一次審問時,他犯了一個別人都沒注意到的錯誤,但這個錯誤造成了以後的謎團。下樓以後,他讓男爵上了汽車,然後請一名警察看著男爵,自己去一家酒館給局裡打電話,要求派兩名警員過來。」

  「請繼續說下去。」公主激動而喃喃地說。

  「而電話花了很長時間才要通。在維克多打電話這十五分鐘裡,多特雷男爵自然會想到回他情婦那裡去。誰會攔住他呢?維克多正在忙,警察正指揮交通,再說警察也只能勉強看到坐在車篷下的男爵。」

  「可他為什麼又要去見她呢?」安托尼·布萊薩克也很認真地聽著。

  「為什麼?你們還記得維克多警探講過的,在艾麗絲·馬松房間裡發生的一幕吧?當她得知馬克西姆·多特雷不僅被指控盜竊,而且殺人時,她嚇壞了。她知道情夫偷了債券,但從未想到他會殺了拉斯科老頭。她對這個人害怕極了,也對司法審判害怕極了。多特雷對她的心理了如指掌。他肯定這個女人會告發他。他要同她談談。他身上有一把房門鑰匙。他問情婦她想怎麼辦,她回答了一些對他有威脅的話。多特雷氣瘋了。他已快達到目的,已經搞到了國防債券,並為此殺了人,他能在最後一刻認栽嗎?於是他殺心頓起,殺了這個自己深愛著、但因其突然背叛又使他痛恨不已的女人。一分鐘後,他又下了樓,坐在汽車上。警察沒有注意他做了什麼,維克多也沒有產生絲毫的懷疑。」

  「那麼我呢?」公主輕聲問。

  「一兩個小時後你來了,只是想和艾麗絲·馬松聊聊。你用兇手遺忘在門上的鑰匙打開門走進房間,看到艾麗絲·馬松是被人用你給她的那條橙綠花紋圍巾勒死的——」

  亞歷山大深受震動:「是這樣,是這樣。這就是全部事實真相。圍巾當時在地毯上,屍體旁邊,我撿了起來,我嚇壞了——」

  安托尼·布萊薩克也表示贊同:「對,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多特雷才是兇手,那個警探沒敢承認自己的粗心大意。」

  他拍拍維克多的肩膀:「你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傢伙。我第一次碰到你這樣一位可以信賴的夥伴,馬爾戈·阿維斯多,我們會一起幹得十分出色。」

  接著他馬上對維克多交待了一切:「希臘人名叫塞裡弗斯。他住的地方離這裡並不遠,靠布羅漢森林邊,馬約大街九十八號乙。行動安排在下週二夜裡,那天將有人給我送來一副可伸長到十二米的特製梯子。我們將用這副梯子登上去,進去以後再為在外面放哨的三名手下打開前廳的門。」

  「鑰匙就在這道門的裡面嗎?」

  「好像是的。」

  「但這地方很可能裝有報警器,一開門它就會響的。」

  「對。但一切都是為防備外面的進攻而設計的,像我們這樣從裡面襲擊,可以看到警報器。我只需關了它就行了。然後我的人把床上睡覺的保鏢捆起來,下面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看看樓下那些房間,接著重點搜查三樓可能藏著文件的辦公室。這樣行嗎?」

  「行。」

  兩個人又更加熱情地握握手。

  行動前的幾天,維克多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他品嘗著將要到手的勝利,但同時也告訴自己應加倍小心。他從不出門,不寄一封信,也不打一個電話。這使布萊薩克更加信任維克多,一些準備工作和決定都由安托尼·布萊薩克負責。維克多只需聽從安排。他在一邊津津有味地觀察這個可怕的對手、研究他辦事的方式。這個家喻戶曉、卻無人能識其真面目的人物就在他眼前。他經過精心策劃終於進入此人的生活中心,並取得他的信任,從而能夠瞭解他的全部計劃。想到這裡,維克多對自己是多麼滿意啊!

  ***

  有時,維克多也有點擔心:「他是不是在耍弄我呢?我設的圈套,會不會反倒是自己鑽進去呢?我真能相信像他這樣的人這麼容易上當嗎?」

  其實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布萊薩克對他沒有絲毫戒備,維克多每天都可以找到二十條依據證實自己的判斷,而最好的依據則莫過於亞歷山大的言行了。他每天都要和公主一起度過愉快的下午。

  她現在完全輕鬆了,快樂而友善,像是很感激他講出了真正兇手的名字。

  「我知道不是自己殺的人,但現在想到萬一自己被發現的話,我至少可以回答自己不是兇手,我就感到獲得了解脫。」

  「你怎麼會被人發現呢?」

  「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不對,我知道。你有布萊薩克這樣一位朋友,他不會讓任何人碰你的。」

  她沉默不語了。她對這位情人的感情沒人能猜得透。維克多看到她有時顯得冷漠而心不在焉,甚至想他是否真是她的情夫,說不定她把此人當作一位患難之交。是不是羅平的鼎鼎大名才吸引了她呢?

  但行動的前一天晚上,維克多碰到這兩個人緊抱在一起,互相親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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