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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莫勒翁正為他忙得不可開交。今天他去聖克魯和加爾什進行調查。這條線索顯得很重要,公眾也談論不休。菲利克斯·德瓦爾的參與似乎解釋了不少事情。總之,大家興奮得不得了。」

  「最後一句話,老夥計,你一打聽到這個德瓦爾的生活開支和生意的情況就給我來電話。就到這裡吧。」

  維克多待在家裡不動了。他喜歡這種時候,這是行動中的休息。他可以想一想整個事情的經過,理一理所發生的一切,從而理出頭緒來。

  星期四晚上,拉爾莫那來電話說,菲利克斯·德瓦爾的經濟情況十分糟糕,欠了很多債,靠股票和其它投機生意才勉強維持。債主整天逼著他還錢。

  「他已被傳訊了嗎?」

  「明天早上十一點由預審法官審問。」

  「沒傳訊別的人嗎?」

  「噢,還傳了多特雷夫人和紀堯姆夫人。他們想澄清幾點事實,處長和莫勒翁要去旁聽——」

  「我也去,請通知戈蒂埃先生。」

  ***

  第二天早上,維克多先去劍橋旅館,讓人把他帶到菲利克斯·德瓦爾曾住過、現在仍空關著的房間。然後他去了局裡,戈蒂埃先生正等著他。他們和莫勒翁警長一起走進預審法官的辦公室。

  剛坐了一分鐘,維克多便不耐煩起來,不顧體面地連打哈欠。深知他脾性的戈蒂埃先生忍不住對他說:「怎麼啦,維克多!你有話就講嘛!」

  「我是有話要講。」他依然一臉怨氣地說,「但要等多特雷夫人和居斯塔夫·紀堯姆來了以後。」

  大家驚訝地看著他。這個人的怪脾氣眾所周知,他惜時如金,沒有特別的原因是不會堅持要見被傳訊者的。

  首先到的是裹著喪紗的男爵夫人。過了一會兒,居斯塔夫·紀堯姆也被帶來了,他依然愉快地微笑著。

  莫勒翁絲毫不掩飾他的不滿,他咕噥著說:「說吧,維克多,你大概有重大發現要給我們講。」

  「發現?沒有。」維克多不動聲色地說道,「可我要搬掉我們所遇到的障礙,糾正阻擋我們前進的錯誤。在整個案件中,應該及時進行總結,以便更好地繼續下一步的破案工作。我已經幫大家理清了以國防債券為中心的第一部分案情。現在,在對羅平發起最後的進攻之前,我們應該理清『陋屋』兇殺案。我們面前有多特雷夫人、居斯塔夫·紀堯姆夫婦,以及菲利克斯·德瓦爾先生。長話短說,先提幾個問題——」

  他轉向加布麗埃爾·多特雷:「夫人,我請你坦率地回答,你認為你丈夫的自殺是一種招供嗎?」

  她撩開面紗,露出蒼白的面容和哭紅的眼睛。她一字一句地說:「案發的那天夜裡我丈夫確實沒離開我。」

  「是你這麼肯定的證詞和人們對它的相信阻擋著對事實的發現。而事實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只有我說的才是事實,再沒有別的了。」

  「有!」維克多說。

  然後他對居斯塔夫·紀堯姆說:「這你非常清楚,居斯塔夫·紀堯姆。就像我上一次暗示你的那樣。其實你一下子就能解開謎團。你願意講嗎?」

  「我什麼也不知道。」

  「不,你知道。」

  「我發誓什麼也不知道。」

  「那你拒絕講出來了?」

  「我沒什麼可拒絕講的,我不知道。」

  「那好,」維克多說,「我講。只是很抱歉要給多特雷夫人造成殘酷的、極其殘酷的傷害。但她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還不如現在一刀了斷。」

  居斯塔夫·紀堯姆一直拒絕回答,這次卻作了一個令人困惑的反對手勢:「警探先生,你要做的事情後果很嚴重。」

  「知道這很嚴重,你就一定知道我要講的話。那麼你還是自己講吧——」

  維克多等著對方開口。見他一言不發,便堅定地開口道:「案發的那天晚上,居斯塔夫·紀堯姆在巴黎同他的朋友菲利克斯·德瓦爾一起吃的晚飯。這兩個朋友經常這樣消遣,因為兩人都喜歡美食、美酒。這頓晚餐太豐盛了。居斯塔夫·紀堯姆在十點半回去時,他已是醉醺醺的。在『十字路口酒館』,他又喝了一杯茵香酒,便徹底醉倒了。他勉強開著車,向加爾什開去。他把車停在了哪裡呢?自己家門前?他以為是這樣。但實際上並不是停在他現在住的別墅前,而是在他曾住了十年的一幢房子前。那十年中他無數次在巴黎吃過晚飯後回到這裡。現在他又一次酒足飯飽後回來。他口袋裡不是裝著鑰匙嗎?就是那把房客多特雷向他要、並為此兩家打民事官司的那把鑰匙。他一直放在自己口袋中,是固執,也是為了別人找不到它。所以他很自然地使用這把鑰匙。他叫了門,門房打開門,他進去時咕噥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他上了樓,拿出鑰匙,開門進去了。他走進了自己的家,確確實實是自己的家,而不是別的地方。他當時兩眼蒙矓、腦袋發暈。他怎麼會不認識自己的家呢?」

  加布麗埃爾·多特雷站了起來,臉色灰白。她想說些什麼反駁的話,但講不出來。維克多接著講:「他怎麼會不認識自己臥室的門呢?他扭動的還是那只把手。房間是暗的。他看成自己妻子的那個女人正在熟睡。她半睜開眼睛,喃喃說了幾句話,她也產生了幻覺——」

  維克多停住了。多特雷夫人神態變得嚇人。可以猜想她正努力回想,回憶起的一些細節震動著她的心。她盯著居斯塔夫·紀堯姆,作了一個驚恐的動作,身體旋轉,雙手掩面跪倒在一張椅子前——

  房間裡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維克多所作的聳人聽聞、但已被男爵夫人接受了的解釋。加布麗埃爾·多特雷又蓋上了黑色面紗。

  居斯塔夫·紀堯姆有點尷尬地站著,微笑著,樣子十分滑稽。維克多問他:「確實是這樣,對吧?我沒講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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