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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紀堯姆不知道是應該承認,還是繼續充當紳士的角色,而不會破壞一位夫人的名聲。最後他終於慢慢地說:「是的,是這樣,我喝多了,自己沒意識到,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鐘,我醒來以後才明白,我想多特雷夫人會原諒我的——」

  瓦裡杜先生、戈蒂埃先生、書記員和莫勒翁先後暗暗地、隨即忍不住地大笑起來。居斯塔夫·紀堯姆的嘴巴也張大了,不由自主地笑起來。這次奇遇一直使他在獄中保持著好心情。現在他一下子感覺到這件事多麼滑稽。

  他慚愧地對跪在地上的黑色身影重複說:「應該原諒我,這不是我的錯,純屬偶然,不是嗎?再說從那以後我一直盡力不讓別人知道此事——」

  男爵夫人站起身。維克多對她說:「我再一次感到抱歉,夫人,但我不得不這樣做,首先是為了法律,其次也是為你好,是的,為你自己好。你總有一天會感謝我的——」

  夫人一言不發,依然遮著面紗,羞怯地低著頭出去了。

  居斯塔夫·紀堯姆也被帶走了。

  ***

  維克多自己卻沒有笑,但他用一種帶著嘲諷的同情語調說:「可憐的女人!引我找到線索的是她談到她丈夫那天夜裡回家時的樣子,她一回憶就激動,『我睡在他懷裡』,好像這是少有的事。而多特雷卻說他那天晚上沒有對妻子這樣親熱。相互矛盾,不是嗎?我注意到了,並突然想起引起多特雷和紀堯姆兩家糾紛的鑰匙的事。這兩點想法相互碰撞。我的思想就迸出火花:紀堯姆這個曾住在這幢房屋裡的房東拿著這把鑰匙。下面的事情便自動推理出來了,正如我給你們講的那樣。」

  「那麼兇殺案?」瓦裡杜先生問。

  「是多特雷一個人幹的。」

  「但電影院那個女人呢?那個在艾麗絲·馬松房外樓梯上被人看見的那個女人呢?」

  「她認識艾麗絲·馬松,並通過艾麗絲知道多特雷男爵正覬覦國防債券,這些債券在拉斯科老頭那裡。所以她也去了。」

  「去偷債券?」

  「不。據我所知,她不是一個盜賊,而是一個患有神經官能症、喜歡刺激的人。她去那裡只是出於好奇看看,但正趕上發生兇殺案,便趕緊逃向自己開來的汽車。」

  「去同羅平會合?」

  「不。如果羅平在斯特拉斯堡失敗後執意要搞國防債券的話,事情就沒有這麼糟。此人當時只關心他的一千萬計劃,所以他的情婦是單獨行動的。多特雷也許根本沒看到她,自己一個人逃掉的。他不敢回家,在路上逛了一夜,清晨到艾麗絲·馬松那裡去了。不久我對男爵夫人作了第一次造訪。她十分衝動地為自己的丈夫辯護,並且十分肯定地說他一夜都沒離開過她。」

  「但這個誤會,多特雷並不知道。」

  「當然。但是下午他便知道了妻子為他作的辯護。」

  「他怎麼知道的?」

  「是這樣。我和他妻子的談話被那個老女僕隔著門偷聽了。這個女僕去市場買東西時被一個記者盯上了。她向記者講了偷聽到的話。這名記者寫了篇文章,登在一份晚報不顯眼的位置上。多特雷於下午四點鐘在北站,買了這份晚報,得知妻子為他提供了不在作案現場的證詞,他感到很驚訝。於是他放棄了逃走的計劃,將贓款藏起來,開始同警方作對。只是——」

  「只是什麼?」

  「當他明白妻子的證詞是怎麼回事,並逐漸發現她妻子固執己見的原因時,他就有苦難說地痛打了她。」

  維克多接著說:「現在我們知道她的證詞對居斯塔夫·紀堯姆有利,而多特雷男爵也利用了它。當我們瞭解到紀堯姆怎樣成為他並未參與的兇殺案的嫌疑犯時,『陋屋』的問題也就徹底解決了。我們馬上就能知道。」

  「怎麼知道?」

  「通過他的妻子,昂麗埃特·紀堯姆。」

  「她已被傳訊來了。」瓦裡杜先生說。

  「就讓她和菲利克斯·德瓦爾一起進來吧,法官先生。」

  昂麗埃特·紀堯姆和菲利克斯·德瓦爾先後被帶進來。

  她顯得很疲憊。預審法官請她坐下,她結巴著說了兩句感謝的話。

  維克多走近她,彎下腰,似乎撿起一個東西。是一根發針,古銅色的曲形針。他仔細看著。昂麗埃特機械地拿過來插在頭髮上。

  「這確實是你的嗎,夫人?」

  「不錯。」

  「你完全肯定嗎?」

  「完全肯定。」

  「那好。」他說,「這根發針,我不是在這裡撿的,而是在劍橋旅館菲利克斯·德瓦爾的房間中一隻盛滿各種小物件的水晶杯中拿到的,你常到那裡去找德瓦爾,你是菲利克斯·德瓦爾的情婦!」

  這是維克多的拿手絕招:出其不意地發起進攻。讓對手猝不及防。

  年輕女人呆住了。她正想抵賴,但他又使出致命的一招:「別否認,夫人,我有二十條這樣的證據。」維克多十分肯定地說。其實他一條也沒有了。

  她已經無力回駁,也不知道如何回駁,只好怔怔地看著菲利克斯·德瓦爾。他也是無話可辯,臉色發白。維克多的突然進攻也同樣使他手足無措。

  維克多接著講:「在整個案件中,偶然和邏輯一樣多。菲利克斯·德瓦爾和紀堯姆夫人選擇亞森·羅平的大本營劍橋旅館作為約會地點,純屬偶然,真太巧了。」

  菲利克斯·德瓦爾走上前,揮舞著雙手表示他的憤慨:「警探先生,我不允許你這樣指控一個我所尊敬的夫人——」

  「算了,別撒謊了。」維克多說,「我只需要列舉幾件很容易被確認的事實。如果預審法官先生確認你是紀堯姆夫人的情夫,那麼他就會想你是否曾利用所發生的一切使情婦的丈夫受到懷疑,你是否曾促成了他的被捕。他會想是不是你通過電話告訴莫勒前警長搜查紀堯姆的寫字臺,是不是你唆使情婦使手槍少了兩顆子彈,是不是你將園丁阿爾弗雷德安排到朋友紀堯姆家裡,並買通他翻供、提供對紀堯姆不利的假證詞。」

  「你瘋了!」菲利克斯·德瓦爾臉紅脖子粗地叫道,「我為什麼要幹這些呢?」

  「你破了產,先生。而你的情婦很有錢。與一個和兇殺案有牽連的丈夫離婚很容易。我不能說你能贏,只能說你一頭紮進冒險之中,就像一個徹底墮落、孤注一擲的傢伙。至於證據——」

  維克多轉向瓦裡杜先生:「預審法官先生,刑事警察的任務就是給司法部門尋找嚴格無誤的證據,它們是很容易找的,它們將支持我所下的結論:多特雷有罪,居斯塔夫·紀堯姆是無辜的,而菲利克斯·德瓦爾試圖誤導司法部門的調查。至於艾麗絲·馬松一案,我們以後再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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