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神探維克多 | 上頁 下頁 | |
二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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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她說,「但您所說的煩惱,就是我生活的痛苦,卻不是一次談話能驅除的。」 「這樣的煩惱只有激烈的行為才能戰勝它,並且戰勝的程度與所冒的危險成正比。」 「那麼您對我無能為力了?」 「不。」 「您怎麼辦呢?」 他開起了玩笑:「我可以給您招致最可怕的危險,給您帶來狂風暴雨和災難。」 然後他靠近她,嚴肅地說:「可這有必要嗎?當我想起您的時候(我常想到您)我就問自己是不是您的生活本身就處在不間斷的危險之中。」 她似乎臉紅了:「您怎麼會這樣想呢?」 「把手伸給我。」 她伸出手。他仔細檢查了她的手掌,向她俯過身,慢慢地說:「這正和我所想的一致。看起來您性格複雜,其實您很容易讓人理解,這我已經通過您的眼睛和行為舉止看出來了。現在您手掌上簡單的紋路又證實了這一點。奇怪的是,您身上結合著勇敢和怯弱,以及您對危險的追逐和對安全的渴求。您喜歡孤獨,但有時這種孤獨會讓您感到恐懼,於是您就隨便求助於某一個人,保護您擺脫自己的幻想所造成的惡夢。您既要征服別人,又需要被別人征服。因此,您身上的一切都相互矛盾:平靜和狂熱,通情達理和蠻橫粗暴,對愛的渴望和獨來獨往的願望。」 他鬆開她的手。 「我沒說錯吧?您正如我所想的一模一樣。」 她轉過頭,躲開這雙把她看透的銳利目光。她點上一支煙,站起身,指著桌上的報紙轉移了話題,若無其事的語氣使他明白了她今晚真正的目的是這個:「您對債券一案的經過怎麼看?」 這在他們之間可能是第一次提及兩人真正思慮的債券冒險故事。維克多按捺住心中的顫抖:終於追到這上頭了! 他以同樣漫不經心的語調回答:「此事令人迷惑不解——」 「太令人不解了。」她說,「但還是有了點新消息。」 「新消息?」 「是的。比如多特雷男爵的自殺便是自我招供。」 「您肯定嗎?他自殺是因為他情婦背叛了他,並且失去了找回那筆錢的希望。但,是他殺了拉斯科老頭嗎?」 「那麼是誰幹的呢?」 「一名同夥。」 「哪名同夥?」 「從門逃走的那個男人,他可能是居斯塔夫·紀堯姆,也可能是從窗口逃走的那個女人的情夫。」 「那個女人的情夫?」 「是的,亞森·羅平——」 她反駁說:「可亞森·羅平不是殺人犯,他不會殺人的——」 「他可能是出於無奈,為了自衛。」 儘管兩個人都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漫不經心的談話還是漸漸有了一些嚴肅的意味,這對維克多十分有利。他沒看她,但猜想她此時一定渾身發抖。他感覺到了她是那麼熱切地問他:「您對這個女人怎麼看呢?」 「電影院那個女人嗎?」 「那麼您認為電影院那個女人和『陋屋』發現的女人是一個人嗎?」 「當然囉!」 「和沃吉拉爾街樓梯上發現的那個女人也是同一個人?」 「當然。」 「那麼您認為——」 她沒有說下去。大概後面的話說出來讓自己受不了。維克多接過來說:「那麼可以認為是她殺了艾麗絲·馬松。」 他完全是在作一個假設,話講出來後對方一陣沉默,維克多聽到她的歎息,又若無其事地接著講:「我對這個女人有點看不透,她的笨拙使我感到驚訝,大概是新手,再說,毫無理由地去殺人確實是太傻了,因為如果她殺了人,那只能是為了那些債券,而艾麗絲·馬松並沒有這些債券,因此所犯的罪是荒謬的。實際上,這位夫人並不怎麼讓人感興趣——」 「這件案子中您對什麼感興趣呢?」 「兩個男人。這是兩個真正的男人,不是多特雷、紀堯姆或者莫勒翁那樣的。絕對不是。這是兩個有膽量的男人,他們謹慎、踏實地走自己的路,在路的盡頭兩人會碰到一起:羅平和維克多。」 「羅平?」 「這是位大師。他在沃吉拉爾街失算後,在找到國防債券上扳回了一局,令人讚歎。維克多同樣是位大師,因為他也找到了汽車上藏債券的地方。」 她一字一句地說:「您認為這個人會戰勝羅平嗎?」 「我是這樣認為的,我以前曾有機會通過報紙或當事人的敘述,瞭解維克多的工作特點。羅平對這種陰險、隱蔽、執著而狂熱的進攻是招架不住的。維克多是不會放過他的。」 「啊,您這樣想——」她喃喃地說。 「是的,這個人可能比別人想的進展要快,可能已找到了線索。」 「莫勒翁警長也一樣嗎?」 「是的,情況對羅平很不利,他們會抓住他的。」 她雙肘撐在雙膝上,沉默了,最後她勉強笑著說:「這很遺憾。」 「對。」他說,「像所有非同尋常的女人一樣,您為他而著迷。」 她聲音更低了:「所有非同尋常的男人都吸引我,這個人,還有別的人,他們應該有著強烈的感情。」 「不,不。」他笑著大聲說,「別這麼想,他們已習慣了這種感情,已學會平平靜靜地去行動,就像一個正直的公民玩一局紙牌那樣。當然也有艱難的時刻,但這種情況很少,因為他們只要一上手,就會不慌不忙地接著幹下去。所以有人告訴我——」 他停下話來,站起身想走:「對不起,我占您的時間太多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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