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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你知道不知道拉斯科先生的狗是被人用士的寧毒死的?」

  居斯塔夫·紀堯姆爽直地笑了:「哪又怎麼樣?只有我一個人有這藥嗎?難道我享有什麼特權?」

  昂麗埃特卻沒有笑,她以前歡快的面龐上佈滿驚懼。

  「請打開這張書桌。」莫勒翁命令道。

  紀堯姆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聽從了吩咐。

  莫勒翁翻著紙堆,看看一些文件和檔案。他看到一把勃朗寧手槍,便拿起來檢查,並用兩分米刻度的尺量著槍管。

  「這是一把七響勃朗寧手槍,」他說,「是七·六五毫米口徑的。」

  「是七·六五毫米口徑的。」紀堯姆肯定地講。

  「那麼與那把響了兩次、殺了拉斯科老頭和傷了埃都因警探的槍是同一口徑的。」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紀堯姆叫起來,「從買了這枝槍以後我就沒用過它,有五六年了。」

  莫勒翁退下彈匣,裡面少了兩顆子彈。

  警長強調說:「少了兩顆。」

  然後他又檢查了一下手槍:「不管你怎麼說,先生,我看槍管內還留有最近的火藥痕跡。專家們會下同樣結論的。」

  居斯塔夫·紀堯姆好像困惑不解。他認真想了一下,聳聳肩膀:「都是沒頭尾的事,先生。你可能會有二十條對我不利的證據,可這改變不了事實。反過來講,假如我有罪,寫字臺裡也就不會放著士的寧,書桌裡也不會有這把少了兩顆子彈的手槍了。」

  「你怎麼解釋呢?」

  「我什麼都不用解釋。兇殺好像發生在淩晨一點鐘。而我的園丁,阿爾弗雷德,住在離車庫僅三十步的房間裡,剛才他還向我肯定地講我是快十一點時回來的。」

  他站起身,向窗外喊:「阿爾弗雷德!」

  這是一名害羞的園丁。他在講話之前總要一遍遍地擺弄他手中的帽子。

  莫勒翁很不耐煩:「快說吧,你主人開車回來時,你聽沒聽到?」

  「天哪!這要看情況了,有些天——」

  「可那一天呢?」

  「我不太肯定,我想——」

  「怎麼!」紀堯姆喊道,「你不肯定?」

  莫勒翁攔住他,走近園丁,語氣嚴厲地問:「別拐彎抹角,作偽證會對你很不利的。講出事實,簡要地講,那天晚上你幾點鐘聽到汽車聲音的?」

  阿爾弗雷德又擺弄了幾下帽子,咽口唾沫,吸吸鼻子,終於低聲答道:「大概一點十五分左右,或許一點三十分——」

  他剛剛講完這話,一向平靜、愉快的紀堯姆把他推到門口,然後朝他屁股踹上一腳,把他踢了出去。

  「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今晚再找你算帳!——」

  之後他突然又好像放鬆下來,走到莫勒翁面前,對警長說:「這更好,隨你便吧。但我警告你,別想從我口中掏出一個字,你怎麼處理都行。」

  他妻子哭著撲進他懷裡。他跟著莫勒翁和維克多來到「陋屋」。

  當天晚上,多特雷男爵和居斯塔夫·紀堯姆在刑警處被移交給預審法官處理。

  ***

  也就在這天晚上,刑警處處長戈蒂埃先生碰到維克多,問他:「哎,維克多,有進展了吧!」

  「進展得有點太快了,頭兒。」

  「給我解釋一下。」

  「哼!有什麼用呢?本應給公眾一個滿意的答覆。現在辦成了。莫勒翁萬歲!打倒維克多!」

  他接著拉住上司:「一找到曾在案發第二天將男爵從北站送到聖拉紮爾車站的那名司機,答應我,一定通知我,頭兒。」

  「你想幹什麼?」

  「找回國防債券——」

  「天哪!在這之前呢?」

  「我現在負責亞森·羅平。這樁希奇古怪、糾纏不清、支離破碎的案子只有在亞森·羅平的身分被徹底查清以後才能被解開。在這之前,一切都像一瓶墨水,烏七八糟,沒有頭緒。」

  ***

  公眾輿論確實滿意了,顯然「陋屋」兇殺案、沃吉拉爾街命案以及債券失竊案仍沒有查清。第二天,經過一場毫無結果的審訊以後,多特雷和紀堯姆雙雙躺進了病房,對於報界和公眾來說,這兩人無疑都是亞森·羅平策劃的行動中的同謀。他們和亞森·羅平之間有一個女人,就是後者的情婦,她充當中間人角色。審訊會弄清每一個人在其中的作用。

  「總之,」維克多對自己說,「一切推理都還不錯。關鍵在於找到羅平這個人,而不通過他的情婦是做不到的。這就要肯定巴拉塔紮爾影院的那位夫人、『陋屋』出現的曾買過梯子的女人,以及艾麗絲·馬松住處的樓上被人碰見的那個女人是同一個人。」

  他將拿到的照片給賣梯子的店員和遇見女人的房客看,回答異口同聲:如果不是她,那麼就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接著一天早上,他收到他忠實的朋友拉爾莫那發來的一封電報:「已找到線索。我去夏特爾附近參加艾麗絲·馬松的葬禮。今晚見。」

  晚上,拉爾莫那帶來艾麗絲的一位朋友,她是參加這次寒酸送殯儀式的死者的唯一朋友,名叫阿爾芒特·杜萊克,棕色頭髮,面容嬌好,不拘小節。她和艾麗絲與同一家歌舞廳有聯繫,經常見到艾麗絲。艾麗絲給她的印象是神秘的,有一些曖昧的社會關係。

  維克多將手邊所有的照片給她看,看到最後一張,她一下子叫起來:「是她,我見過——個子很高,面色蒼白,一雙眼睛讓人見了很難忘記。那天我約艾麗絲在歌劇院旁見面,艾麗絲從一輛車上下來,開車的是一位夫人——就是這一位,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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