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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普拉斯威爾又拿起帽子、大衣和手杖,下了樓,上了一輛汽車,讓司機把車徑直開到沃郎格拉德的家。到了那裡,他被告之那位參議員晚上六點才能從倫敦回來。

  而現在是下午二點。

  普拉斯威爾於是有足夠的時間安排下一步行動。

  五點鐘,他來到北站,指派三四十名便衣偵探守在候車室和車站各個營業部門的每一個角落。

  佈置妥當後,他松了一口氣。

  如果尼古爾先生來此會見沃朗格拉德,他就把尼古爾先生抓起來。為了防止漏網,他下令,所有貌似羅平以及羅平密使的可疑分子,均先抓後問。

  普拉斯威爾不大放心,又把整個車站仔細巡視了一遍,並未發現任何可疑跡象。

  到了六點鐘與他隨行的布朗松警長伸手一指:「瞧,德珀勒克?」

  來人果然是德珀勒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秘書長恨不得立即下令抓起他來。

  可理由何在?又憑什麼權力!憑哪條法律泥?

  此時德珀勒克的出現,更說明目前安危均系於沃朗格拉德一人。他掌握著那些至關重要的信件,關鍵在於誰先把信拿到手,是德珀勒克,是羅平,還是他普拉斯威爾?

  羅平現在不在這裡,他也不敢在這裡出現;德珀勒克不是對手;因此結論是不認自明的:他普拉斯威爾將得到這些信件,進而徹底擺脫德珀勒克和羅平的威脅,並重獲向他們進攻的主動權。

  火車隆隆進站。

  遵照普拉斯威爾的指示,車站治安警察頭目下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月臺。普拉斯威爾一個人走上月臺,後面跟著由警長布朗松指揮的幾名警察。火車徐徐停下。

  普拉斯威爾一眼就發現,中間一個一等車廂的門後,露出了沃朗格拉德的身影。

  這位原參議員下了火車,然後伸手去攙扶與他同行的一位老先生。

  普拉斯威爾三步並作兩步沖到他跟前,匆匆說道:「我有事要跟你說,沃朗格拉德。」

  與此同時,德珀勒克也擠到他們面前,大聲喊道:「沃朗格拉德先生,我已經收到了您的信。我可以幫助您。」

  沃朗格拉德抬眼看了他們一下,認出是普拉斯威爾和德珀勒克,就笑著說:「哦!哦!有這麼多人在焦急地盼我回來呢!有何貴幹啊?是關於那些信件嗎?」

  「對——不錯——」兩個人搶著回答,顯得急不可耐。

  「晚了一點。」沃朗格拉德說。

  「哦?什麼?您說什麼?」

  「我說,這些信已被我賣了。」

  「賣了!賣給誰了?」

  「賣給這位,」沃朗格拉德指著他的旅伴說,「這位先生認為這件事值得他活動一下,就趕到亞密安車站去接我了。」

  那位老先生,穿著皮大衣,拄著手杖,顯得老態龍鍾,向他們微笑致意。

  「是羅平,」普拉斯威爾心裡想道,「不錯,就是那傢伙。」

  他望了一眼自己的那幫警察,打算招呼他們過來。就在這時,那位上了年紀的老先生說話了:「很巧是吧,我想為了這些信件,買兩張往返車票,坐上幾小時的火車,還是值得的。」

  「兩張往返車票?」

  「當然,一張給我自己,另一張是我一個朋友的。」

  「您的一個朋友?」

  「您說對了。幾分鐘前他已經離開了我們,穿過車廂通道,從火車前面出去了。他有些著急呢。」

  普拉斯威爾總算又明白了。羅平辦事謹慎周到,他並非單槍匹馬。那個同夥早把信帶走了。說到底,這場較量他又輸了。羅平把戰利品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而自己則只能屈從勝利者的意志,只能甘拜下風。

  「那咱們就收盤吧,先生。」普拉斯威爾無奈地說道,「後會有期。德珀勒克,回頭見,咱們還有交道好打的。」

  他又抓住沃朗格拉德,說道:「好個沃朗格拉德先生,我看您是活夠了!」

  「怎麼說呢,彼此彼此!」前議員說道。

  他們倆各循其路,走了,只剩德珀勒克一人,無言無語,一動不動,像被釘子釘在地上了。

  那位老先生走近他,低聲說道:「喂,我說德珀勒克,該醒悟了,老夥計,麻醉劑難道還沒過去嗎?」

  德珀勒克握緊了拳頭,發出一聲低低的咒駡。

  「噢!」老者又說,「看來你還認得我——那好,還記得幾個月前咱們那次會面嗎?當時,我來到拉馬丁街心公園你的家裡,請你幫助赦免吉爾貝。那天我曾這樣請求你:『放棄邪惡,赦出吉爾貝。這樣大家安寧;不然,有朝一日,我會把二十七人名單弄到手,那時你將玉石俱焚。』現在,我想你看到因果輪回了。這就是不跟我羅平合作的下場。不跟我合作,遲早會遭報應的。請您切記這個沉痛的教訓!對了,差點兒忘了您的錢包,現在還給您。要是您覺得它比以前輕了些,那就請您原諒。錢包裡除了留有一筆相當可觀的鈔票之外,還有您從我手裡搶走的一張收據,就是昂吉安家具暫存一家倉庫中的收據。我想不該再讓您費力去取它,此刻一定已經有人替你取出原樣奉還了。不不,不必感謝我,這是小意思。那麼,再見了,德珀勒克。如果您為再買一個新瓶塞缺一兩個路易,儘管開口,不必客氣。再見,德珀勒克。」

  說完,他揚長而去。

  還沒走出五十步遠,後面突然響起一聲槍響。

  他回頭看去。

  德珀勒克開槍自殺了。

  「可憐的!」羅平摘下帽子,劃了個十字。

  一個月之後,吉爾貝由死刑減為無期徒刑,在被帶往圭亞那服刑的前夕,從雷島越獄逃走。

  這是一次十分奇特的越獄行動,其經過始終是個不解之謎。同阿拉果街的兩聲槍響一樣,這次行動更加使亞森·羅平聲名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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