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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軍警們飛速跑上十八級梯級,可是四樓上面就是閣樓,需爬上一個梯子,鑽進一個天窗才能上得去。而那個逃跑者已經撤去了梯子,關上了天窗。

  這傳奇式的俠義之舉,引起了軒然大波。報紙發出連篇累牘的報導和評論,報販們在大街小巷奔來跑去地高聲叫賣。整個首都被震怒了,淹沒在一片惶惶不安和好奇之中。

  警察局受到的壓力更大。上上下下一片混亂,信件、電報、電話絡繹不絕。

  最後,上午十一點鐘,警察局長辦公室裡舉行了秘密會議。普拉斯威爾也出席了。

  保安處長彙報了調查結果。

  彙報大概情況如下:

  昨天午夜前,有人來按奧拉戈大街那座房子的門鈴。睡在樓下店鋪後面小屋裡的看門女人拉開了門繩。

  敲門的是一個男人,自稱是警察局派他來執行緊急任務的,因為第二天要處決囚犯。她剛把門打開,就被來人按倒在地,堵上嘴,捆上了手腳。

  十分鐘之後,住二樓的一位先生和一位太太剛剛邁進家門,也被那人捆了起來,分別關進樓下的兩家鋪子。住在四樓的房客也遭到同樣的命運,只不過是被關在自家的臥室裡;那人是偷偷溜進這家裡來的,他們毫無察覺。三樓沒人住,於是那人就在那裡安營紮寨,成了整座樓房的主人。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警察長苦笑道,「就這麼簡單,一點也不複雜!但讓我驚奇的是,他怎能如此輕而易舉地逃脫呢!」

  「提請您注意,局長先生,他從淩晨一點起就獨自佔據了整座房子。從那時直到清晨五點,他有足夠的時間為自己的退卻做好充分準備。」

  「那他是從哪兒逃走的呢?」

  「從屋頂。那房子離鄰街,即拉希爾街的房屋不遠。那邊房子的屋頂與這座房子的屋頂之間只間隔三米左右,高低也只相差一米。」

  「於是?」

  「於是,這個人就拖走了閣樓上的梯子,把它當吊橋用了。到了那邊的屋頂之後,他只需看一看那邊的天窗,隨便找一個空閣樓,就進入了拉希爾街的某座房子,然後就可以雙手插在衣袋裡,大搖大擺地逃走了。因此,他是在做了充分的準備之後,極其順利地逃跑的,沒有遇到任何障礙。」

  「您不是事先準備得萬無一失嗎?」

  「遵照您的指示,局長先生,我手下的人昨天晚上在整整三個小時內,把所有的房子都搜查了一遍,確實沒有一個生人藏在裡面。在搜查完最後一座房子之後,我下令封鎖了路口。可就是這短短的幾分鐘,叫那人鑽了空子。」

  「好了。依您看,這無疑是亞森·羅平幹的了?」

  「毫無疑問。首先,這事關他的同夥;其次——除了亞森·羅平,沒有人能出此謀略,也沒人能以如此驚人的膽量將其付諸實施。」

  「難道?」警察局長躊躇地說道。

  他轉身詢問普拉斯威爾:「難道,普拉斯威爾先生,您跟我說到的那個人,您與保安處長從昨晚起就派人去看守的,住在克萊希廣場那座房子裡的人——不是亞森·羅平?」

  「是他,局長先生,那是毫無疑問的。」

  「那他夜裡出來時為什麼沒抓他呢?」

  「他並沒有出來。」

  「哦!這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其實很簡單,局長先生。這座房子跟亞森·羅平住過的所有房子一樣,有兩個出口。」

  「那您事先不知道?」

  「不知道。直到剛才進去搜查時才發現。」

  「屋裡有人嗎?」

  「沒有。今天早晨,有一個叫阿西爾的僕人離開了那座房子,並帶走了一個臨時住在羅平家裡的女人。」

  「女人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普拉斯威爾猶豫一下,未敢說實話。

  「那您總該知道亞森·羅平用了什麼化名住在那裡吧?」

  「知道,叫尼古爾,一位無任職教師,文學學士。這是他的身份證。」

  普拉斯威爾剛講完,一名聯絡員進來向警察局長報告說,總統府召開緊急會議,會議主席已經在那兒等候。

  「我馬上就去。」他回答道。然後又低聲自語道:「一定是討論吉爾貝的命運問題。」

  普拉斯威爾試探地問道:「您認為會赦免他嗎,局長先生?」

  「當然不可能!特別是發生了昨天夜裡的事之後,要是再赦免他,政府將威信掃地。明天早上吉爾貝將抵命。」

  這時,聯絡員給普拉斯威爾遞上一張名片。他眼睛一掃,立刻嚇了一跳,嘴裡低聲罵道:「媽的!這傢伙真膽大包天!——」

  「您在說什麼?」警察局長問道。

  「沒說什麼,沒說什麼,局長先生。」普拉斯威爾回答,他想獨佔湖底清查此案的功勞。「沒什麼……只是一次意外的來訪……我很快會把結果告訴您。」

  他嘴裡不住地咕噥,滿臉頹喪地走了。

  「這傢伙——簡直膽大包天,敢摸老虎屁股,好樣的!」

  他手裡的名片上寫著:

  尼古爾先生

  無任職教師,文學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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