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兩種微笑的女人 | 上頁 下頁 | |
二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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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了搖頭:「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會的,」他說,「會發生我一心想要幹的事。你想起我們之間第一次,以及此後我們在一起時所發生的事——你不愛我——我甚至可以說你憎恨我。但你是最軟弱的人——於是,疲勞戰,你疲乏不堪了——那時就——你回想起來了嗎?」 他又走近了一步,她在沙發上往後縮,雙手推著他。他嘻笑著說:「你在作準備——就像以往一樣,那好,我不要求你同意,相反——當我吻你時,我更喜歡用武力,好久以來我已喪失了自尊心——」 克拉拉站了起來,立在長沙發上,又跳了下來,躲到扶手椅後面。在一張桌子打開一點的抽屜裡,很隨便地放著一把手槍。她想去拿這把槍,但來不及了。她只得在房間裡逃命,跑呀跑呀,差點摔倒,最終還是被一雙可怕的手抓住了。這雙手馬上掐住了她的喉嚨,使她全身的力氣頓然消失。 她的雙膝彎了下去,仰天摔在長沙發前,曲著身軀,她感到她即將失去知覺—— 但這雙可怖的手松了一下,前廳的門鈴響了。這鈴聲的微弱回聲長時間地在房間裡回蕩。大個子保爾側耳細聽。但沒聽見什麼聲音。保險銷已插好,有什麼可怕的呢? 他正想再去抓他的獵物時,他的目光被一片在兩扇窗戶中徐徐出現的亮光所吸引,他愣住了,目瞪口呆,弄不懂這脫離現實的奇跡怎麼會發生的。 「他!——他!——」他極其不安地嘟噥道。 這是一種幻覺嗎?還是一場惡夢?他在一個像電影銀幕一樣發亮的屏幕上看見了拉烏爾心花怒放的臉。屏幕上的這個先生轉動著雙眼,臉上浮現出喜悅、舒坦的微笑,他好像在說:「是呀,這是我。可能遲到了一會兒,但還來得及。我來了。」 聽到了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推門的聲音——瓦勒泰克斯感到恐慌了,他站了起來,朝四下張望。克拉拉也在聽,但她臉上的肌肉開始放鬆了。 門被打開了,不是被一個侵犯者猛烈地撞開的,而是被一個回到自己家裡的人平靜地打開的。這個人回到這裡覺得很高興,他走近了瓦勒泰克斯,既不感到拘束也不作提防,並隨手關上了發亮的屏幕。他對他的對手說:「不要有這種要上斷頭臺的樣子。這也許是你的命運,但目前,你沒有任何危險。」 然後他對克拉拉說:「小姑娘,這就是不聽拉烏爾話的結果。有先生給你寫了一封信,是不是?拿來看看。」 她遞給他一張揉皺了的紙,他朝上面寫的字瞥了一眼,然後說:「這是我的錯,我應該預料到這一招。這種圈套是慣用的手法,沒有一個戀愛著的女人不會冒冒失失地鑽進去。不過,小姑娘,你不用害怕了,現在他只是一隻遲鈍的閹公羊,我想他不會冒險進行一次新的搏鬥吧。瓦勒泰克斯是不是這樣?我們都變得理智了,對嗎?理智。你把你的司機留在堤岸邊了?你的司機長了一副特別的面孔,我馬上就認出他是今天早上把車停在摩洛哥林蔭大道上的那個傢伙。」 瓦勒泰克斯儘量想從他的慌亂中恢復平靜,但拉烏爾的嘲笑更激怒了他。他握緊雙拳,皺著眉頭。這更促使拉烏爾繼續說道:「說真的,老兄,你應該反抗才對。可是你目前還不習慣。下面我們只是來個簡單的手續:非常輕並且對你十分尊重地把你的手腳捆綁起來。然後,我會打電話給警察局,而戈爾熱雷探長就會來取貨。你瞧這計劃是不是有點孩子氣?」 瓦勒泰克斯越聽火氣越大,而克拉拉幾乎都要笑了。面對這種滑稽可笑的處境和在這個女人面前所受的恥屏,瓦勒泰克斯決定反擊了。 他坐在扶手椅上,腳敲打著地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那麼,你決定把我交給警察?在蒙馬特爾酒吧,然後在藍色娛樂城,你都曾試過。好吧,但我不相信你會成功。不管怎樣,你必須確切知道你的成功會帶來什麼結果。特別是克拉拉,她應該知道這件事。」 他回過頭去看克拉拉,她坐在長沙發上,更安靜了,但還是有些緊張、憂慮。 「你說吧,老兄,」拉烏爾說道,「繼續你的小故事!」 「對你來說也許是小故事,」瓦勒泰克斯說,「但對她來說是很有份量的。你瞧,她在聽我說哩。她知道我這個人從不開玩笑,也不願誇誇其談。只說幾句話,但說話算話。」 他彎下身子向著克拉拉,看著她的眼睛:「你知道,侯爵是你的什麼人嗎?」 「侯爵?」她問。 「是的。有一天,你對我說過他認識你母親。」 「是的,他認識她。」 「那時我猜想你對真實情況有些懷疑,但提不出任何證據。」 「什麼樣的證據?」 「好,不必轉彎抹角。那天夜裡你上代爾勒蒙家尋找的東西,就是證據。不過,在那個我比你早一步搜尋過的秘密抽屜裡,你正好找到了你母親的照片,上面有題詞。你母親是侯爵眾多情婦中的一個,而你是讓·代爾勒蒙的女兒。」 她不表示異議,等待他繼續說下去。他說:「我向你承認這是次要的問題。讓·代爾勒蒙是你的父親,但你知道你父親在沃爾尼克城堡的慘劇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嗎?你知道在我的姑媽伊莉薩白·奧爾楠被殺害和被搶走首飾的案子中,你的父親幹了些什麼嗎?」 拉烏爾聳了聳肩膀。「多愚蠢的問題。侯爵代爾勒蒙只是一個被邀請的客人。他當時也在城堡,情況僅此而已。」 「這是警察局的說法,事實並非如此。事實是伊莉薩白·奧爾楠是遭代爾勒蒙侯爵搶劫並殺害的。」 拉烏爾聽了哈哈大笑。「啊!瓦勒泰克斯在演什麼節目!一個幽默大師,一個真正的幽默大師!——」 克拉拉氣憤極了,結結巴巴地說:「您在撒謊!——您沒有權利——」 瓦勒泰克斯控制了自己的狂怒,幾乎是鎮靜地對自己的指控加以發揮:「那時候我二十歲,我對伊莉薩白·奧爾楠的私情一無所知。十年以後,在我家偶然發現的一些信使我瞭解了他們的私情,我心想為什麼侯爵不向警方透露此事。因此我自己重新做了調查。有一天早晨我和守衛一起在廢墟堆裡搜尋時,你知道我看見了誰?讓·代爾勒蒙。代爾勒蒙也在搜尋什麼。從那以後,我尋找並讀了當時的各種報紙,奧弗涅的和巴黎的報紙。我有十次到沃爾尼克,到處打聽,詢問村子裡的人,鑽進侯爵的私生活,他出門時潛入他的家,搜查他的抽屜,拆他的信件,而所有這一切都是在與檢察機關不同的指導思想下做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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