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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怪獸!鑽到哪兒去了?」

  「就在修道院的廢墟裡。」

  「哪還有什麼廢墟,不過是幾個牆垛、幾根破柱子。」

  「預審法官先生,他就在那兒。」勃脫萊大聲說道,「你必須去那裡找,不要再去其它地方。只有去那兒,才能找到亞森·羅平!」

  這個響亮的名字一出口,隨後是一陣沉默。亞森·羅平,這個江洋大盜,大冒險家,他會是敗走的敵人?他並沒有抛頭露面呀。難道幾天來,苦苦尋找的就是他?

  對預審法官來說,抓到亞森·羅平,的確是個升官發財、享受富貴的好機會!賈尼麻卻沒反應。

  勃脫萊轉身對他說道:「您是否贊成我的看法,檢察長先生?」

  「是的!」

  「您從沒想過他就是本案的主謀?」

  「從沒想過,證據就是這樣!亞森·羅平的做法跟別人不一樣,就好像每個人的長相都不一樣。不仔細觀察,是不會察覺的。」

  「可信嗎……可信嗎……」費葉爾先生念叨著。

  「可信,絕對可信!」年輕人說道,「別的先放一邊。別看小東西不起眼,這可是他們聯絡用的字母。A·L·N,A是羅平名字的起首字母,L·N·是羅平的首尾兩個字母。」

  「呵,好眼力,」賈尼麻說道,「小夥子了不起,我賈尼麻算服了。」

  說得勃脫萊臉刷地一下子紅了,他握緊檢察長伸過來的手。

  三人一起走上平臺,向修道院的廢墟走去。費葉爾先生嘮叨著:「這麼說,他沒逃掉。」

  「沒有。」勃脫萊說道,語調顯得很低,「他從跌倒的第一分鐘開始,就沒離開那兒。照邏輯推理和實際情況講,他想跑,一定會被蕾夢蒂小姐和另外兩個傭人發現。」

  「你的根據呢?」

  「根據,送信的同夥就是根據。那天晚上,那個假扮司機的人,送你到這兒的。」

  「把物證鴨舌帽取走?」

  「是的。而且,他還要瞭解現場情況,弄清頭頭的狀況。」

  「他弄清了?」

  「我認為弄清了。他熟悉那裡的藏身地,弄清了頭頭的處境危險,因此非常緊張,貿然寫下了威脅我們的話:『主人一旦死去,小姐必定遭殃。』」

  「他的同夥不打算救他出去嗎?」

  「幾時出去?您的部下從來沒離開過廢墟。何況該把他往哪兒送呢?頂多送出幾百公尺,一個將死的人如何經得起長途跋涉呢……不然,早讓你抓住了。因此我可以說,他沒逃走。他的同夥,是不會把他從最安全的地方帶走的。就在警察趕去滅火時,他們把醫生帶來了。」

  「可是,他靠什麼活著呢,沒有食物,沒有水,活不了幾天。」

  「我不知道……也不好說……但是,我向你保證,他就在那兒。他不會不在那兒。對此,我堅信不疑,就像我看見他、摸到他那樣,他肯定在那兒!」

  他舉起一個手指,沖著廢墟,在空中劃著圓圈,越劃越小,最後指向一點。身後的兩個人,順著他的手指,仰首觀望,眼睛裡流露出熾熱的光芒,不禁全身顫動。

  他們去尋找那個點,被他的信心所打動,對他的話堅信不疑。可以肯定,亞森·羅平就在那裡。無論是道理還是事實,都很明確,兩人沒什麼可懷疑的。這位名聞天下的江洋大盜,孤立無援,正精力枯竭地躺在那個黑暗的洞穴裡,令人感到震驚和悲涼。

  「假如他死了?」費葉爾先生悄聲說。

  「假如他死了,」勃脫萊說道,「假如他的手下確認他真死了,可能會引起恐怖行動。啊,法官先生,您應該馬上去關注蕾夢蒂小姐的人身安全。」

  勃脫萊一天休假結束了,幾分鐘之後,他將動身回迪厄埔。雖經費葉爾先生不斷懇求,他還是不得不把這位很有能力的幫手放走。五點鐘,勃脫萊回到巴黎。八點,他跟同學們一起走進上松中學。

  在安卜呂美西的廢墟上,賈尼麻經過仔細尋查,終因一無所獲而罷手。當天晚上,他倆坐上特快列車離開這裡。賈尼麻先生剛踏進家門,就看到一封信:檢察長先生:晚上得空,我又整理了點兒資料,希望您喜歡。

  一年來,亞森·羅平一直住在巴黎,化名為弗德列科思。人們在閱讀報紙的社交欄目或體育專欄時,常會讀到他的化名。他四處遊蕩,很少在家。有時去孟加拉國捕獵老虎,有時去西伯利亞捕捉北極狐。有人講他在幹事業,可又沒法確定他到底幹的是什麼事業。

  目前他的地址是:馬耳博夫路三十六號。注意,馬耳博夫路就在四十五號郵局附近。四月二十三日,星期四,就是安卜呂美西修道院出事的前一天,從那時起,弗德列科思便渺無音信了。

  檢察長先生,謝謝您對我一片真情,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禮。

  勃脫萊又及:以上向您提供的數據,我沒費很多時間。出事那天上午,費葉爾先生同幾位名人談論看法時,我打算看看逃犯留下的鴨舌帽,當時,假司機還沒把它換走。

  我記住了帽商的名字,按照這個線索,弄清了帽子的買主和他的地址。

  第二天一早,賈尼麻找到馬耳博夫路三十六號。他問了問門房,然後走進公寓一層右邊的房間。他檢查了壁爐,裡面有些灰碳,別無它物。因為四天前,房主的兩個朋友來過這裡,把與他們有關的字。據都燒毀了。賈尼麻剛想走,正好遇上郵差,他為弗德列科思先生送來一封信。下午,檢察院索取了這封信。信用英文寫的,上面蓋著美國郵戳。

  先生:我向您的代理人作出明確答覆。一旦把日斯菲爾先生的四幅油畫弄到手,請馬上按約定辦法運出,如果可能,也請把其它東西也一同捎上。但是我無法預料您是否辦得到。

  我遇到點意外情況,不得不外出。我會和這封信一起抵達那裡。請到大旅社面唔。

  哈靈敦

  當日,賈尼麻迅速發出逮捕證,把美國公民哈靈敦先生關進了拘留所,指控他犯有窩藏罪和同謀罪。

  就這樣,二十四小時之內,在一個十七歲孩子的驚人點撥下,謎團被解開了,大家的思想明朗了,一個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很容易地解決了。二十四小時之內,犯罪集團解救頭頭的企圖,頃刻之間化為泡影。這些人亂成一團,受傷將死的亞森·羅平,即將被捕歸案。大家掌握了他的化名和在巴黎的地址,第一次把他精心編織的把戲識破了,不等把戲演完,它就流產了。

  這件事成了頭號新聞,引起社會轟動,引起公眾的興趣和對年輕人的欽佩。那位同行的《裡昂日報》記者,第一個發表了一篇精采的文章——年輕的文法班學生答記者問。文章極其生動地描寫了他那溫文爾雅的風度、天生的魅力和堅韌不拔的信念。賈尼麻和費葉爾先生,丟掉了傲慢的職業作風,沉浸在極度興奮之中,無意中把情況透露出來。這樣,公眾對勃脫萊在全部案情中發揮的作用,有了徹底的瞭解。原來是他幹的,成績應當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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