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空劍峰 | 上頁 下頁 | |
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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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看,難題還在後面?我想起來了,咱們第一次見面時,好像你還知道不少別的情況。如果我沒記錯,你清楚兇手的名字。」 「沒錯。」 「是誰把達發爾殺害了?殺人犯是死是活?藏哪兒去了?」 「法官先生,咱倆有了誤解,準確說,是你對事情誤解了,一開始就誤解了。兇手與逃犯,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你說什麼?」費葉爾先生驚叫道,「日斯菲爾先生在小客廳見過、並且跟他打鬥過的那個人,兩位小姐在大客廳見到過、蕾夢蒂小姐用槍把他擊倒在花園裡、一直被我們追捕的那個人,難道不是殺死達發爾的兇手嗎?」 「不是的。」 「這麼說,兩位小姐到達之前,第三個同黨的行蹤被你找到了?」 「沒找到。」 「太叫我費解了,是誰把達發爾謀害了?」 「他被……」 勃脫萊閉起嘴,思考片刻,隨後又說:「說出此人之前,有必要先講講我調查的情況,事情的過程清楚,謀殺的動機明白,否則,話一出口,你們會覺得荒唐。然而,它並不荒唐。有個非常重要的細節,沒有引起大家足夠的注意。達發爾遇害時,全身穿著制服,腳上套著高腰皮鞋,跟白天的穿著一樣。但是,兇殺案是在淩晨四點發生的。」 「是的,很不正常,我也注意到了。」法官說道,「日斯菲爾先生跟我解釋過,達發爾經常工作到深夜。」 「傭人們的說法正好相反,他每天很早就睡了。就算他沒睡,幹嘛要把自己的床弄亂,讓人以為他早睡了?就算是早睡了,聽見響動,幹嘛要用很多時間,把自己打扮得俐利落落呢?何不穿件衣服就行了呢?那天你們吃午飯時,我查看了他的臥室,在他床下找到了他的拖鞋。幹嘛不穿拖鞋,非要穿上沉重的鐵釘高腰皮鞋呢?」 「話雖這樣說,可我仍然瞧不出……」 「話說到此,你能瞧見的只是一些反常現象。在我知道了臨摹盧兵思油畫的夏菩乃,是達發爾引見給伯爵的以後,這些情況加深了我的猜疑。」 「這能說明什麼?」法官先生問。 「可以得出結論:達發爾和夏菩乃勾結在一起了。現在只差一步了。我們談論以後,我走完了這一步。」 「我覺得走得快了點兒。」 「我知道你想要證據。我在達發爾的臥室裡,從他寫字用的夾板上,找到一張經過轉印的吸墨紙,上面印有一個地址:巴黎,四十五局,A·L·N·。第二天,大家又找到假司機在尼搞拉村發出的電報,也用了這個地址:四十五局,A·L·N·。憑此而言,達發爾跟盜竊油畫的集團有關係。」 費葉爾先生沒有表示反對。 「可以說有關係,那又如何呢?」 「那就好辦了,既然他們是一夥的,逃走的那個人不可能殺害達發爾。」 「為什麼?」 「預審法官先生,您是不是還記著,當日斯菲爾先生從昏迷狀態中恢復知覺時說過的第一句話,此話由蘇姍小姐錄供在案:『我沒事……達發爾呢?他活著嗎?』我再請您把日斯菲爾先生錄供在案的、遭到襲擊時講的話,對比一下。他說:『那人向我沖過來,一拳打在我的太陽穴上,我昏過去了。』達發爾先生被砍時,日斯菲爾先生已經昏迷了,為什麼會在醒來時,先問達發爾先生的死活呢?」 勃脫萊打算一口氣把話說完,根本不想讓人回答,也不讓人插嘴。 「所以,可以說是達發爾把三個強盜帶進客廳的。他跟盜賊頭頭待一塊時,聽見小客廳裡有響動。達發爾拉開門,日斯菲爾先生正好出來,他便舉刀劈去。日斯菲爾先生奪刀反捅,然後被人一拳打倒在地。打他的人,正是幾分鐘後兩位小姐看見的人。」 費葉爾先生和檢察長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賈尼麻暗自點頭,表情有點不自然。 法官問道:「伯爵先生,我能相信這種說法嗎?」 日斯菲爾先生沒反應。 「伯爵先生,您的無言使我們覺得……」 日斯菲爾先生非常肯定地說道:「一點不錯。」 法官驚呼道:「什麼,我弄不懂,你幹嘛要跟法律開玩笑?幹嘛不說是正當防衛呢?」 「二十多年了,」日斯菲爾先生說道,「達發爾工作從來沒離開過我,我非常信任他。他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不清楚他為什麼要背叛我,是什麼邪念驅使他這樣幹的,如今他背叛了我。我又不能不講以往的交情,我不打算把他背叛我的行為公諸於世。」 「你不打算,那是另一回事。但你必須……」 「我不贊同您的看法,預審法官先生。本案沒有無辜者被牽連進來,因此,我有權利不去指控既當了罪犯又成了受害的人。他死了,所以我認為,他用死抵消了他應受到的懲罰。」 「不過眼下,伯爵先生,既然情況已被披露,你該說了。」 「是的。我有他寫給同夥的兩封信,在他剛死幾分鐘以後,從他的皮夾裡發現的。」 「上面寫了作案動機嗎?」 「迪厄埔,臘巴耳大街十八號,住著一位叫作威爾蒂艾的夫人。達發爾跟她認識了兩年。為了給她弄錢,他開始行竊。」 所有情況都十分明瞭,疑團將要解開。 日斯菲爾轉身對勃脫萊說道:「請接著說吧。」 「啊!」勃脫萊愉快地說道,「差不多沒什麼要講的了。」 「受傷的逃犯跑哪兒去了?」 「他,預審法官先生,您瞭解的跟我一樣,您到修道院草坪上查看過他的蹤跡……您是清楚的……」 「是的,我清楚。可是,過後讓人救走啦。眼下我要幹的,必須找到那家旅館……」 勃脫萊縱聲大笑道:「旅館!哪來的什麼旅館!不過是為遮人耳目、擺脫法警,玩的一個花樣罷了。一個非常靈巧的花樣,因為它很起作用。」 「但是,據臘特耳醫生說……」 「啊,麻煩就在這兒。」勃脫萊堅信地高聲道,「臘特耳醫生是講過,但他的話不可信。臘特耳醫生所講的,不過是他經歷中的一些小事,而且含混不清,他不想講出詳細情況,怕有礙傷員的安全。為此,他把大家的關注轉移到一家旅館上。您應該清楚,他提供給我們那家旅館的名子,不過是轉達他人的意見而已。他受人驅使才這樣做的,不然,他也會遭到不幸的打擊。他有妻室,有女兒,他疼愛她們,因此必須服從那夥人。他覺得他們很強大。所以向您傳遞了確切的信息。」 「確切到了沒處尋找這家旅館。」 「確切到了使您毫不懷疑它的可靠性,而到處尋找那家旅館。您的眼睛跟著它轉,不再去關注那個傷員可能藏身的唯一處所,被蕾夢蒂小姐開槍打傷以後,從沒離開過的、也沒有辦法離開的秘密地點。他像頭怪獸一樣,鑽進了那個洞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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