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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人們情緒高漲。一夜之間,勃脫萊變成了英雄。人們成群結伴,蜂擁而至,向他們新的崇拜者,詢問案情細節。記者們來到上松德薩夷中學,等待學校放學,向同學們盤問勃脫萊從前和現在的各種情況。司法機關要用很長時間才能解決的複雜案件,他僅從報紙上收集了一些數據,然後進行邏輯推理,不斷突破困難。就這樣,人們從學生中間,知道了這位與福爾摩斯並駕齊驅的人物。同學們向勃脫萊提出一些繞彎的難題,把它當成課後娛樂。對他靈活運用演繹推理、探究高深問題作出的精闢分析,同學們佩服之至。商店老闆若曆思被拘留的十天前,勃脫萊就曾提出,調查要從那把名傘開始;聖·科盧事件一發生,他便看出,兇手就是門房。

  最值得一提的,是在學生中間傳閱的那本小書,此書由勃脫萊署名,一共打印裝訂了十冊。書名是《亞森·羅平慣用的特殊手段》。他在書裡把英國人的風趣和法國人的譏諷加以連系對照。

  勃脫萊對亞森·羅平的各次冒險行為,在書中進行了深入細緻的研究,把這個江洋大盜慣用的手段,全部暴露在讀者面前。書中講到亞森·羅平怎樣使用機械,怎樣巧設圈套,明偷暗盜,運用詭計進行敲詐,在報刊上發表信函等。書中還提到,他如何向受害人套取供詞、讓受害人掉進陷阱、威逼就範所採用的各種手段。

  書中的評析非常深刻,擊中要害,生動有趣,譏諷自然卻又嚴肅,使眾多的起哄者變成他的崇拜者,把他們對亞森·羅平的熱情,轉到了勃脫萊身上。人們斷言,在兩人的拚鬥中,年輕的文法班學生勃脫萊必將取得勝利。

  但是,他能取得勝利嗎?費葉爾先生和巴黎檢察院仍持幾點疑問。因為哈靈敦先生的身分還沒確定,說他是亞森·羅平集團一員,沒有確鑿證據。哈靈敦始終一字不吐。更加不妙的是,那封信經過驗證,不是他的筆跡。掌握的資料只有:一位名叫哈靈敦的先生,手提旅行包,皮夾子裡裝滿了錢,去大旅館寄宿。此外,費葉爾先生在迪厄埔,面對勃脫萊給他帶來的收穫,不知如何是好。

  事發前,蕾夢蒂小姐發現與勃脫萊相像的人,至今仍沒著落。四張盧兵思的油畫,是如何被竊走的,這批畫究竟在誰的手裡,搬運油畫的汽車,夜裡開到哪兒去了,都是不解之謎。

  在侶那斯、葉威爾、伊佛朵,找到了汽車行駛的痕跡。在得柯貝克昂戈公路上,聽說一大早有輛汽車乘上船過了塞納-馬恩省河。通過確認,過河的是一輛敞篷汽車,根本裝不下四張大畫,不然,早被船上的人察覺了。或許就是這輛汽車,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四幅畫藏到哪兒去了?

  費葉爾先生無法找到問題的答案。他幾乎天天去長方形的廢墟裡閒逛,指點部下尋找快死的亞森·羅平藏身地。如果照勃脫萊的說法去做,就要排除一個無形的障礙,然而這位高明的法官,根本不打算這麼幹。

  沒辦法,大家又想起勃脫萊,只有他才能揭開神秘的面紗。他走了,面紗層層堆積,而且越來越厚。難道他的熱情消失了?已經取得了初步成績,若再接再厲,勝利在望嘛!

  《大眾報》的一位記者,借勃脫萊乾爹伯爾諾的名義,來到上松中學,跟他談起這件事。勃脫萊慎重地答道:「尊敬的先生,社會上有亞森·羅平,有偷竊,有調查,別忘了還有學位考試。眼下是五月,我不願考砸,我乾爹不理解嗎?」

  「不。假如你可以把亞森·羅平送上法庭,他會怎麼看呢?」

  「這樣吧,有空再說,等下次休假……」

  「聖誕節如何?」

  「好吧。六月六日,禮拜六晚上,我坐頭班火車去。」

  「這就是說,禮拜六晚上,亞森·羅平將被法辦囉。」

  「您是否允許我禮拜日去?」勃脫萊笑道。

  「為什麼要拖延時間?」記者用非常嚴肅的口氣反問道。大家信任他,似乎只有通過他,才能解決所有難題。事情剛開始,人們對他的信任感,雖然不好說到了什麼程度,但已十分強烈。無論如何,他已成為人們心目中最具有洞察力、推斷力、經驗豐富、手段高明的天才。六月六號,勃脫萊將乘特快列車去迪厄埔,消息見報的當天晚上,亞森·羅平將被逮捕法辦!

  亞森,羅平的崇拜者們也認為:「那天,除非他長了翅膀。」

  「辦不到啦!全部道路都被堵死啦。」

  「要嘛,他傷勢嚴重,早就死了。」

  他們寧可讓心目中的英雄死去,也不願看到他被活捉。

  勃脫榮曾說過:「亞森·羅平真要死了,他的同伴會來給他復仇。」

  六月六號,六位記者去聖·拉雜爾車站送勃脫萊,有兩人想跟他一起去,被他拒絕了。

  勃脫萊的包廂,只有他一人。經歷幾天的勞累,他昏昏沉沉地睡著了。朦朧中,他感到列車停過許多站,旅客們上來又下去。醒來時,快到·裡昂了,依舊是一人。

  他抬起頭,忽然看見一張大紙,被圖釘釘在對面座椅的靠背上。紙上寫著:有空去幹自己的事,少管他人閒事。何去何從任你選擇。

  「哼!」他揉著雙手,「想必對手亂了方寸,又用假司機的威脅手段進行恫嚇。什麼呀,亞森·羅平會這麼做嗎?」

  火車駛過隧道,開進古老的城市諾曼底。勃脫萊走到站台上,活動一下身子,來回蹓躂了幾圈,向車廂走去,突然看見報窗裡的《裡昂日報》。他驚叫起來,號外上刊登了一則消息,他馬上預感到問題的嚴重性:據最新消息:在迪厄埔,有人給報社打來電話。昨天夜裡,幾名強盜沖進安卜呂美西城堡,綁架了蕾夢蒂小姐。用布堵住她的嘴,把她帶走。在距城堡五百公尺的地方,發現血跡。在附近,又發現一條沾滿鮮血的披巾。從上述情況看,小姐已經遇害。

  勃脫萊坐在車廂裡,彎下腰,胳膊肘支在膝蓋上,雙手托住下巴,呆呆地想著。

  到了迪厄埔,他搭上出租汽車,趕到安卜呂美西城堡,在門口見到預審法官。法官向他證實了報紙上刊登的恐怖新聞。

  「有其它事情發生嗎?」勃脫萊問道。

  「就這些。我跟你一樣,剛到。」

  此時,警長走到費葉爾先生身邊,遞給他一張發黃的破皺紙,他從離披巾不遠處拾到的。費葉爾先看了看,交給勃脫萊,說道:「這東西幫不了什麼忙。」

  勃脫萊細細看了片刻,紙上有些數字、符號和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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