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金粉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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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用,」珀蘇籲了口氣,說,「你反正能逃掉的。對你毫無辦法。何況,我去告發你,就太卑劣了。往日,你幫我偵破了不少案子嘛。」 「我還得幫你。你瞧,你一呼我,我就睡到了你的床上來了,還要把你的早點也吃掉。」 確實如此,給珀蘇照料生活的一個鄰人,送來了咖啡、麵包和奶油。拉烏爾立即在麵包上抹了一些奶油,痛快地美餐了一頓,而且把咖啡喝得一點兒也不剩。隨後,他刮了刮鬍子,精神振作起來,就朝珀蘇的肚子狠擊了一拳。 「你現在介紹情況吧,珀蘇,必須說得簡明扼要,頭頭是道,有條有理,不能漏掉任何一個細節,可又不要廢話連篇——唔,首先讓我瞧瞧你吧!——」 他伸手抓住珀蘇的雙肩,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還是原來的模樣兒——沒有一絲兒變化——胳膊挺長——長相憨厚,臉皮挺粗糙——派頭十足,但又無精打彩——活像咖啡店裡的小廝——說實話,你是頗有氣派的。好啦,現在你就動嘴吧,我洗耳恭聽。」 珀蘇思忖了片刻,開始介紹案情:「鄰近的那座宅子——」 「打斷你一下,」拉烏爾說,「你介入這一案件,是憑什麼身分?憑警長的身分?」 「不,是憑秘密朋友的身分。最近兩個月,我常進出她們的家。從四月份起,我就到拉迪加代爾療養,因為我患了肺炎,差點兒——」 「不會會見上帝的,繼續說吧,我儘量不打岔了。」 「我說的是帕爾伊娃莊園——」 「這名字真滑稽!」拉烏爾大聲說,「海邊高德別克村附近的那座小教堂,也叫這個名字,完全相同。高德別克村那裡的海灘,經常浪潮洶湧。每天兩次湧潮,塞納-馬恩省河的水位就上升了。春分和秋分,各有一次大潮。潮水一直可以湧到很高的地方。是不是那樣,嗯?」 「是那樣。不過確切地說,塞納-馬恩省河的水位不會升到高於村子的地勢。你大概已經看到了,這兒是奧萊爾河。它是塞納-馬恩省河的支流。漲潮的時候,潮水會反折回去,往外湧。」 「唉呀,你瞎扯了半天!」拉烏爾打了個哈欠。 「好,言歸正傳,我就說得簡短點兒吧。昨日正午十二點,有個人從那小城堡跑來找我——」 「哪個小城堡?」 「就是帕爾伊娃小莊園,也叫小城堡。」 「啊,還有這麼一個小城堡?」 「當然嘍,城堡裡住著兩姐妹。」 「她們屬哪個教會?」 「你說什麼?」 「你不是說兩個修女嗎?她們是窮人家的小修女,還是聖母會的修女?你得講講清楚。」 「哼,我可無法給你講清楚——」珀蘇說。 「好,那就讓我來說說這個故事吧。我要說錯了,你就打斷我的話。但我不會講錯。這是我的原則。你仔細地聽著!——在很久很久以前,帕爾伊娃小城堡,原是帕斯邁莊園的一部分。十九世紀中葉,埃芙爾城的米歇爾把它買下來。他的兒子蒙代修在這個小城堡長大成人,娶妻成家。後來,他的妻子和女兒相繼去世,他孤身一人就和兩個外孫女相依為命地住在一起。這兩個外孫女就是珀特朗德和卡特琳娜姐妹倆。由於鬱鬱寡歡,他很快就遷居巴黎。不過,他每年都回到小城堡住上二個月,一個月過復活節,一個月打獵。很久以前,姐姐琅特朗德就同蓋爾森先生結了婚。這位先生是巴黎的工業家,在美洲大陸擁有幾個大企業。我講得對嗎?」 「沒錯。」珀蘇說, 「姐姐結婚之後,妹妹卡特琳娜就和外公蒙代修住在一起,雇了一個年輕的僕人阿洛爾。這個僕人對家主非常忠實,大都稱呼他阿洛爾先生。小卡特琳娜逐漸長大成人,但她僅僅受到普通的教育。卡特琳娜相當任性,狂放不羈,不受約束;她極為熱情,幻想聯翩,愛好讀書和體育鍛煉;她迷戀帕爾伊娃小城堡,經常在奧萊河涼幽幽的水裡游泳,在草地上兩腿朝天鬧著玩兒,靠著一棵老蘋果樹曬太陽,外公非常喜歡她。但是別人說,這老頭兒性情古怪,少言寡語,沉醉在化學、神秘學、煉金術裡。事實的確如此吧?」 「的確如此。」珀蘇道。 「但是,二十個月前,九月末一天,蒙代修老先生在諾曼底住了一段時間之後,回到巴黎,當晚就猝然死在住所裡。那時,姐姐珀特朗德和她的丈夫是在波爾多。珀特朗德火急地趕回來,就同妹妹住在一起了。死者沒有留下遺囑,遺產也比大家料想的少。帕爾伊娃這個小莊園,就這麼荒棄了,城堡的大門和柵欄門都鎖上了,任何人都鑽不進去。」 「無縫可鑽。」珀蘇添了一句。 「直到今年夏天,兩姐妹決定到這兒來避暑。珀特朗德的丈夫蓋爾森先生一會兒回到法國,一會兒又外出了,最後又回來和姐妹倆聚在一起。她們從巴黎帶來了男僕阿洛爾先生和女僕薩洛特-加龍省;這女僕多年來一直給珀特朗德幹活,還當廚娘。她們回到這裡之後,又在村子裡臨時雇用了兩個小姑娘。幾個人一起打掃城堡和花園。哎,夥計,我說的情況沒有差錯嗎?」 珀蘇聽得發呆。他本人收集到的材料就是這樣,主要的都已記在筆記本裡;這筆記本,他是把它藏在臥室的壁櫥裡,塞在一些舊案卷中間的。拉烏爾對這些材料了如指掌,難道他夜晚在我的屋裡亂翻時看到了它們? 「你我二人掌握的情況,完全相同。」珀蘇無法反駁,低聲地說。 「你無異議了,那就很好。」拉烏爾說,「不過,你的機密筆記本,一字未提昨天發生的事情——卡特琳娜失蹤啊——有人被殺啊。你來講講情況吧,夥計。」 「好。」珀蘇還沒平靜下來,說道,「這些事情——都發生在昨天的幾個鐘頭之內。先說說吧,珀特朗德的丈夫蓋爾森先生是前天到達的。他是個企業家,身強體壯,容光煥發,人很隨和,一副樂天派的神氣——那天晚上舉行一次宴會,在場的人都興致勃勃,惟獨卡特琳娜愁眉苦臉,她被一些煩事弄得惴喘不安,不過後來她還是有了笑容。我是大約十點半鐘回去睡覺的。夜間異常沉寂,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動靜。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鐘,珀特朗德的女僕薩洛特-加龍省慌慌張張地跑到我的住處,大喊大叫:「小姐失蹤了——大概在河裡淹死了——」 烏拉爾不以為然,打斷珀蘇的話:「我看不可能,夥計,你曾說過,她擅長游泳嘛。」 「天有不測風雲,誰能說得准呢?她可能一時疏忽大意,也許被水裡的什麼東西纏住了腳——我急忙趕到城堡,看見她的姐姐好像瘋了似的。她的姐夫和僕人阿洛爾焦灼不安。據他們說,卡特琳娜酷愛游泳,她穿著泳裝下水的地方,經常是在花園盡頭的兩座崖石之間。」 「這不能證明什麼嘛。」 「多少可以說明一點問題。而且,我似乎跟你講過,在過去的幾個星期中,她一直神色恍惚,心情沉重——這就使咱們不得不想到——」 「不得不懷疑她是自殺,對嗎?」 「這起碼是她姐姐的擔心。」 「照你說來,她有自殺的動機?」 「是的。她已訂了婚,但在結婚問題上——」 「怎麼,訂了婚——她的未婚夫是誰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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