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八大奇案 | 上頁 下頁
一七


  「顯而易見,」雷萊恩繼續說,「你只不過是一個笨蛋。那個放帽子的盒子明擺著是燒成了灰,那筆錢也燒成了灰。親愛的小夥子,那個放帽子的盒子已經不是原來的了,那些錢是我自己的。我只燒了其中的六張,就讓你把絕技招了出來。你就是一隻貓頭鷹,也算計不到會發生什麼事吧。當我自己一條證據都沒有的時候,是你在最後的時刻給了我證據。這樣的證據!一張由你自己寫的自白書!而且是當著目擊者的面寫的!——看這兒,小夥子,要是他們把你的腦袋砍下來——我誠心誠意地希望他們這樣做——的確,你會非常愉快地得到應有的下場!再見,迪特裡爾!」

  雷萊恩下了樓,出了街,他叫霍賴絲·丹尼爾搭汽車到痛哭流涕的奧布裡厄茲夫人那兒去一趟,把所發生的事告訴她。

  「那你呢?」霍賴絲問。

  「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緊急的約見——」

  「你自己否認這些好消息會給你帶來愉快嗎?」

  「這種愉快還籠罩著一個人死亡的陰影。」

  唯一愉快的事情就是,執行死刑的旗子永遠沒有人再去揮動,以後,所有一切都以愉快的事情終結。

  她抓住他的一隻手,在自己的兩隻手裡握了好一陣。這個陌生人看起來做好事就像玩遊戲一樣,這件事做得真是神乎其神,她多麼希望對他表達一下自己的欽佩之情呀。但是,她不能講話,因為所有這些緊急的意外事件已經使她煩亂不安。她抑制住自己的感情,眼睛裡飽含著熱淚,話已經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雷萊恩點著頭說:「謝謝你,我會報答你的。」

  § 三、讓·路易民事案

  「先生,」年輕的姑娘叫了雷萊恩一聲,然後繼續說道,「就在我和父親一起在尼斯過復活節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人,他的名字叫讓·路易·德安博裡瓦——」

  雷萊恩打斷她的話說:「對不起,小姐,你剛才提起的這個年輕小夥子,他的名字好像叫讓·路易·沃羅伊斯。」

  「那也是他的名字。」她說。

  「那麼,他有兩個名字嗎?」

  「我不知道——關於他的名字的事情,我一點兒都不知道。」她說話時流露出十分困窘的神情,「這也正是我來求你幫忙的原因,是霍賴絲建議我來的。」

  這次談話是在布萊瓦爾·上沃斯曼的雷萊恩寓所裡進行的。霍賴絲把自己的朋友熱納維埃夫·埃馬爾帶到了這裡。埃馬爾是一個身材苗條、相貌美麗的小姑娘,但是,她失去血色的面容顯示出她內心的極度哀痛。

  「雷萊恩會成功的,相信我的話吧,熱納維埃夫。你會成功的,雷萊恩,對嗎?」

  「請把這件事的其它情況也告訴我吧,小姐。」他說。

  熱納維埃夫繼續說道:「那時,我已經和一個男人訂了婚,他是一個令我十分憎惡、也十分討厭的人。我的父親一直想強迫我和他結婚,直到現在,父親還是這樣。我和讓·路易彼此之間產生了強烈的共鳴,這種共鳴很快就有了發展,多愁善感的愛情之神悄悄來到了我們身邊。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的愛情是建立在雙方平等誠實的基礎上的。我回到巴黎的時候,和自己的母親、嬸子住在鄉下的讓·路易已經在城裡租下了房間。當我被允許出去的時候,我們兩人天天都要見一面。我就不必把我們忙著結婚的事告訴你了。當時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的父親。他說了下面這樣一段話:『我特別不喜歡這個小夥子,但是,不管是他,還是另外一個人,我想你也該結婚了。那麼,讓他來求婚吧。如果不行的話,價錢必須按我說的去做。』

  「六月中旬,讓·路易和他的母親、嬸子一起回家去安排一些要緊事。我收到了幾封多愁善感的信,那些信裡寫道:在我們通向幸福美滿的道路上,障礙太多了。我放棄了,我絕望得要發瘋了。我比過去更加愛你。再見了,原諒我吧。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再也沒有收到他的任何的信息,沒有收到回信,也沒有收到電報。」

  「也許,他已經愛上了別的什麼人?」雷萊恩問,「或者,他也許有擺脫不掉的老關係。」

  熱納維埃夫搖了搖頭說:「先生,相信我,假如說我們的婚約是由於一種平常的理由解除的,我就不願意讓霍賴絲麻煩你了。但是,我完全確信,這是一件非同尋常的事情。在讓·路易的生活中有一個秘密,或者更確切地說,這是一個永無止境的秘密,它妨礙著他,糾纏著他。我從別人的臉上從來沒有看見過像他那樣的無限悲傷。從我們相遇的最初一刻起,我就已經意識到,在他的心裡,有一種持續已久的苦悶和憂鬱,就是在他滿懷信心把自己獻給我們的愛時,他的心裡也充滿了苦悶和憂鬱。」

  「但是,你之所以產生這種印象,一定是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這些事情正好又對你產生了很大的震動,對嗎?」

  「我真不知道怎麼說好。」熱納維埃夫說。

  「比方說,就從他有兩個名字說起,好嗎?」

  「好吧。他有兩個名字,這一點肯定是確鑿無疑的。」

  「他在向你作自我介紹的時候,用的是什麼名字呢?」

  「讓·路易·德安博裡瓦。」

  「那麼,讓·路易·沃洛伊斯呢?」

  「那是我父親稱呼他的名字。」

  「為什麼?」

  「因為,別人就是這麼把他介紹給我父親的。那是在尼斯,由一個認識他的紳士介紹的。除此之外,他還帶著名片,名片上用的也是這個名字。」

  「你從來沒有因為名字的事問過他嗎?」雷萊恩說。

  「不,我已經問過了,問了兩次。第一次,他說他嬸子的名字叫沃洛伊斯,他母親的名字叫德安博裡瓦。」

  「第二次呢?」

  「他告訴我的和第一次正相反。他說,他的母親叫沃洛伊斯,他的嬸子叫德安博裡瓦。當我給他指出這一點的時候,他的臉立刻紅了起來。我想,以後我最好是不再問他這個問題了。」

  「他住的地方離巴黎遠嗎?」

  「離布列塔尼很近,那個地方叫馬諾爾·德埃爾塞威,距離喀爾海克斯五英里。」

  雷萊恩站了起來,認真地詢問這個姑娘:「你敢肯定他是真心愛你嗎,小姐?」

  「我肯定他是真心愛我,我也知道,只有他能夠救我。他就是我的全部生命,他就是我的全部幸福。要是他不能救我的話,那麼,在一個星期之內,我就要和那個我憎恨的人結婚了。我已經答應了我的父親,我們的結婚啟事已經公開了。」

  「今天晚上,我和丹尼爾夫人準備到喀爾海克斯去一趟。」

  那天晚上,他和霍賴絲一起乘火車到布列塔尼去了。第二天上午十點鐘,他們到達了喀爾海克斯。吃完午飯以後,在十二點半鐘,他們登上了一輛從當地一位官員那兒借來的小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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