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森林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 |
三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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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愚蠢……」布朗多低聲地說。 ……然而,他們仍舊向前走著。沒任何東西能阻止他們的前行。皮埃爾憤怒了。失望之餘,反而給了他力量。應該不計一切代價來阻止他們扣押城堡主塔。但是怎麼做呢?在勇士的時代,靠什麼一戰呢?哪兒去找沸滾的油、希臘火硝、熔化的鉛?有了這些東西,便足可驅走這兩個強盜或這兩個兇手。 為了能將維奧萊特與她破產的父親從這種屈辱中解救出來,有哪位神仙能在這高尚的時刻助他一臂之力? 沸滾的油?……這時候已經不可能搞到……但是……但是……哦!多好的新發現! 那兒,在院子裡,城堡主塔下面,皮埃爾發現一隻裝肥皂水的小木桶。 這是瑪麗亞剛才洗衣用的,白色與紅色的水面上反射出豐富的色彩。難道這不是一種武器?沒有突廊,難道不考慮窗戶?他可以將這桶高貴的家用廢水用在戰場上,從窗戶上潑到敵人身上。 「快!快!快點來!維奧萊特!一分鐘也別耽擱,趁他們現在還沒有看見我們……跟我一起上城堡主塔去。」 這崇高的行為令他臉色紅潤,脖子上青筋鼓脹。在這崇高的努力中,熱情的小騎士帶著洗衣廢水,再加上這只軍用小木桶,吃力地向主塔的一樓攀去。 維奧萊特大步地跟著他。 「注意點!注意,皮埃爾!」她在跨進大廳門檻的時候說,「你差點一腳踏進回聲洞裡。」 「回聲洞!這是什麼東西?快點講……」 「我能不告訴你嗎?可是我沒時間。等結束這場戰爭後,我再告訴你。 那兒,在牆裡有個洞。我們可以從那裡與人講話,能說能聽。古怪的是,在外面的人卻不知道聲音來自何方。你想想……」 「維奧萊特!維奧萊特!現在還不是你滔滔不絕長篇大論的時候。應該趕走敵人。」皮埃爾回答說。他氣喘吁吁,渾身是汗。「看,看看!他們馬上要進犯我們了。你伏在窗戶前。布朗多與帕朗弗魯瓦來啦。是時候了!我們一會兒澆他們。把桶放到那兒,不,那兒,我告訴你……對了……現在,只待他們前來,就可以倒木桶了。要將這兩個該詛咒的傢伙澆得昏天黑地才行!」 布朗多與帕朗弗魯瓦滿腹疑慮,心中犯著嘀咕,這神秘莫測的歡迎方式到底意味著什麼?這些隱形的精靈古怪又意味著什麼?在這陰森的古城堡附近,在這兇惡的讓人惴惴不安的城堡主塔之下,莫名其妙的恐懼「落到他們身上」。他們停下來,尋找著門鎖……陰天的黃昏來得早些,這時更加看不清神秘的陰影處。 「上面好像有著汨汨的流水聲,」帕朗弗魯瓦嘀咕地抱怨說,「應該相信,在這老寒鴉巢的天溝中可能會滴水。」 正說著,又是一些東西倒在他們肩上,鼻子上!這門早已被維奧萊特鎖上了。當他們一踏上建築物的門檻,頭上的驟雨如注疾下,澆得兩人渾身濕透,二人頓時驚恐萬狀,目瞪口呆,雙眼翻白,興趣全無。 一擊成功!在這泡沫般的雪崩之中,木桶裡所有的東西盡情地澆到這兩個貪小便宜的老傢伙頭上。 他們逃了嗎?沒有! 他們噴著鼻息,抱怨著,吐痰,揩鼻涕,眼淚下來了。他們滿腹疑慮,搞不懂了,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但是他們仍舊能把握大局。他們帶著尋找黃金的執著,繼續前進,哪怕遇到尼加拉大瀑布也不止步。 小木桶堵住了中間窗戶的半個框子。皮埃爾站在空桶前,驚慌地看著維奧萊特。這次又沒能達到目的。敵人進到了房裡,扣押城堡主塔將變為事實。 怎麼辦?老天,怎麼辦? 在這痛苦的形勢下,他決定採取更大的行動。皮埃爾大腦之中掠過一道靈光,頓時來了靈感。這是他能射出的最後一顆子彈了,如果可以這樣說的話。忽然,維奧萊特見他像風一般跑了,沖出大廳,趕到樓梯…… 「維奧萊特,」他在走之前說,「你剛才給我講的事情或許能挽救你的財產。」 皮埃爾趴在臺階上伸長脖子,他面對著回聲洞。這就是他剛才差點兒掉進去的那個回聲洞。 這時,在莊嚴肅穆的寧靜之中,響起一種低沉的、令人恐怖的聲音。在陰森的主塔中,這些聲音被回聲洞放大了,響亮地顫動。 「布朗多!布朗多!上帝要追你的靈魂!布朗多!布朗多!受你迫害的幽靈要報仇。布朗多!布朗多!死去的格拉菲努瓦大媽將你的洋蔥種子扣倒在你的頭上!後悔吧,還不快滾!」 在這神靈顯聖的期間內,皮埃爾講了這麼一番話。 樓下,布朗多感到生不如死。他哆嗦著,探看著,聽著……什麼都沒看見。他的臉扭曲了,皮膚灰暗得好像……好像在格拉菲努瓦大媽的大木箱中變質的麵包。 「快跑!快跑!」他牙齒打顫,對帕朗弗魯瓦說。後者的目光中帶著害怕也帶著譏諷,他看了看他的夥伴,他瞭解這古老的故事。 「你聽說過?」他詢問道。 「是,是!不,不!」布朗多回答說,「但是我們快走吧。我好似聽到貓頭鷹的叫聲。這會給人帶來不幸……」 幾分鐘後,孩子們氣喘吁吁地將勝利之情洋溢出來。當他們驚訝地看到代·奧比埃先生進來時,狂喜才得到抑制。 代·奧比埃先生閉口不談自己的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默許了這出鬧劇的上演。皮埃爾在這出鬧劇中無可指責地扮演了英雄的角色,但是他卻謙遜地對此隻字不提。 實際上,他既沒有問皮埃爾,也沒有問維奧萊特。但是他好似笑意盈盈,狡黠地看著他們。 「奇怪,」他說,「我剛才遇到布朗多與帕朗弗魯瓦,他們兩個是前來辦公事的。他們跑走了,渾身濕得有如長卷毛狗,白得有如塗了滿身的肥皂沫兒,就像他們正在接受理髮之際,卻忽然走出房門。我問他們以後是否還有相見之日。」 「哦!他們說啥?」皮埃爾焦急地問。 「啊!『一周後見』。我不知道胖布朗多的聲音為什麼會猶猶豫豫,哆哆嗦嗦的。可能他們絕不想再來了。但是帕朗弗魯瓦則會促使他再來。」 代·奧比埃牙縫中吐出了這些話,皮埃爾立即記在心裡:「一周以後,他們還可能會再來。」 孩子們可能還會提出其它問題,但是代·奧比埃先生顯然不願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他改變了話題。 「看看,」他說,「從窗戶往外看。這麼晴朗的天氣,可以看到福萊特的房子,好像她在裡面。哦!好古怪的想法!她在那兒,在河邊,讓人給自己畫像。」 實際上,孩子們踮著腳跟,看見了福萊特。她「貞潔得像幅畫一樣」,在藝術家面前端著姿態。 「哦!」皮埃爾驚愕了,他大聲地說,「英俊王子!是他……我認出他來……他戴著綠絨貝雷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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